朱由檢十分肯定的點頭說道:“嗯,解氣。”
“孩子氣。”張嫣搖頭,男人估計都是如此,長不大,她站起身來,說道:“我乏了,還要回去補覺,下次在遇到這樣的事,讓王承恩去,成什么體統。”
朱由檢靈機一動說道:“這不是皇嫂說的嗎?大明沒什么體統可言。”
張嫣回頭撇了朱由檢一眼,眉毛一挑,搖了搖頭,便不再言語。
康麻子殺個鰲拜,還用了十六個布庫的少年侍衛一擁而上,被無骨文臣捧了臭腳,稱其有驚人的魄力和才智!
但是大明朝九歲的神宗皇帝,收拾兩代帝師的高拱的時候,只用了一紙詔書,就是不顧師恩。
朱由檢不管是收拾魏忠賢,還是收拾陳德潤都沒費多少勁兒。殺陳德潤,他朱由檢也是干凈利落。但是在以后的史書中,這就是他暴戾無道的佐證。
朱由檢才不在乎那么多青史留名是何等模樣,陳德潤敢踩著皇權這張皮,他朱由檢就得用最暴烈的手段予以回擊,否則別人只會輕賤皇權這張皮。
皇權、皇威都需要皇帝本人去維護。
朱由檢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陳德潤死的地方,這個人的確是屬于閹黨,但是從天啟五年開始魏珰都自顧不暇,陳德潤真的單純是魏忠賢的人嗎?
這種可笑的試探,越來越沒有底線,朱由檢打開了奏疏,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妥協退讓。
張嫣并不如她表現的那么冷靜,人生總是有很多不愿意揭開的記憶,比如她的孩子。
她維持大明皇后該有的尊貴,踩著紅梅步,淡然的回到偏殿,屏退左右之后,她將頭深深的埋進了被褥之中,輕微的啜泣聲被薄褥和床幔給掩蓋的絲毫沒有聲息。
陳德潤的肆意妄為,只不過是這宮廷里的一個縮影罷了。
在這大明的皇宮里,只要稍微露出點怯懦,就會被吞的渣都不剩,尤其是天啟皇帝大漸之后,她就從來沒有好好休息過一天。
而新帝登基,從開始就表現出了鮮明的敵意,這種敵意來自皇帝的天性,對一切的掌控。
她一直不知道何時才能睡個安穩覺,交待給王承恩不要胡說,是連她自己都不確定,陳德潤無狀之事,到了皇帝面前,到底會是何等模樣,那個年輕天子,會不會趁機將陳德潤控制在手中。
直到今天,她看到了那個年輕的天子,高高舉起的宮燈,終于放下了心防,安心的睡去。
言行合一,致良知。
“萬歲爺,他們開始了。”王承恩眼瞅著殿內沒了聲響,遠遠的瞅了一眼,懿安皇后已經離開,他匆匆走了進來,手里握著一本錦衣衛的密報。
朱由檢笑著說道:“什么形式的反擊?”
王承恩低聲說道:“山魈黑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