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有些猶疑不定,最終還是鎮定下來,說道:“勇字營現在有軍將五百,軍卒一千余,可隨行護駕。勇字營五百,皆為身家清白之人。”
“萬歲為什么要殺你,你還沒打聽明白嗎?”郭尚禮有些好奇的問道。
李自成茫然的搖頭,他不清楚萬歲為啥要殺他。但是那股子殺氣,他卻是感覺十足,每次王承恩看他的眼神,都在像是看一個死人。
他想到王承恩的眼神,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郭尚禮給徐四七滿上了酒,說道:“你徐四七是西山后營的一村夫,但是你要知道,若不是咱們萬歲,西山煤田的那些窯民們,說不得每年被壓死多少,官府還不聞不問。”
“說不定山魈哪天就闖到了你的家宅,搶走你的老婆孩子,你還無處訴說,無人替你做主,你家的那幾個孩子,能長得像現在這么壯實?你這身上能有這兩斤肉?”
郭尚禮說完,又給李自成滿上,說道:“闖兒呀,萬歲查看卷宗偶爾看到了你的事,知道了韓金兒和蓋虎之事后,就火速下詔,命我去處置,否則你這個時候,怕是已經背著兩條人命官司,不知道在哪里誠惶誠恐。”
郭尚禮最后給自己滿上,端起了酒杯,眼神里都是迷離的說道:“田爾耕,你們知道吧,就是那個魏珰的大兒,五虎之一的田爾耕,他那天請我吃酒,喝醉了一直叨叨著,反復的念叨著,堂堂正正,堂堂正正。”
“我們是大明皇帝的鷹犬,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活的像個人。”
“以前的時候,不管去哪里,所有人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這些日子到后營送煤米面,居然還有姑娘躲在門縫里偷看,我一發現,她就躲開了。”
“嘿嘿,原來這就是活著呀,真好。”
“兩位,共飲此杯。”郭尚禮將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一句話不說,走向了風雪之中。
“他去干什么?”徐四七疑惑的問道。
李自成搖頭,他只知道郭尚禮欲言又止,話沒說完,他站起身來要去付錢,結果才知道郭尚禮已經付過了錢。
“不好!要出大事!”李自成拿起桌上的短刀,就奔著風雪里的郭尚禮追了過去。
“以郭尚禮那個扣扣索索的勁兒,他和田爾耕喝酒,都是田爾耕請客,他今個能夠付錢,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今天居然請我們吃酒!事出反常,必有妖!”李自成的腳步更快了兩分,奔著郭尚禮的身影追了上去。
鵝毛大雪阻攔了李自成的視線,但是他依舊循著郭尚禮的腳印,來到了北鎮撫司的衙門口,他拍打著自己衣物上的雪花,看著北鎮撫司的衙門口,內心變得焦慮不安。
這些人的肩膀上,綁著紅巾。
而北鎮撫司的衙門口有無數深深的腳印,雖然被大雪所覆蓋了一些,但是依舊可以看出匆忙。
“要有大事發生!”李自成出示了朱由檢賜下的腰牌,帶著徐四七來到了堂前。
北鎮撫司的衙門口,有一群錦衣衛全甲,森嚴的站在了院落之中,大雪落在他們的鼻尖他們卻動都不動,看著站在首位上的郭尚禮。
“諸位,我們今天,并非毫無緣由的站在這里。”郭尚禮同樣是全甲,在肩膀上綁著紅巾,說道:“當然也并非吃了酒在說胡話。”
近五百名的軍卒們,巍然不動的等待著郭尚禮把話說完。
“此時,情況萬分緊急。”郭尚禮系好了紅巾,手里拿著萬歲賜下誅邪的鉤鐮槍,另一只手捧著一本大黃色的圣旨。
“此乃萬歲圣旨,我們這次的行動,直接聽命于萬歲,乃是今天傍晚宮禁之前,田都督從宮里的。”郭尚禮打開了圣旨,出示之后,放在了案臺之上。
“特權之士,不可一世,豪強巨賈,窮奢極侈。家國之事,明公不查不問,國家將亡,卻依舊在紙醉迷金,橫征暴斂,為一家私利得勢計較。”
“吾輩掌中三尺劍,正待以血凈邪奸!”
郭尚禮將手中的森羅面具叩在了面罩之上,忿忿的說道:“尊圣天子詔命,今日錦衣衛誅邪除奸。”
“有薊遼總督劉詔、刑部尚書薛貞、工部侍郎吳淳夫、副都御使李夔龍、曹欽程,大理寺正許志吉,順天府通判孫如冽,國子監生陸萬齡,豐城侯李承祚、錦衣衛僉事楊寰、右都督孫云鶴。”
“諸位,奸臣難制,誓以死清君側!”
李自成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手中的短刀掉落在了地上。
原來郭尚禮說了那么多,只是在說遺言,他要做皇帝的刀,對明公們提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