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歷二十年,努爾哈赤上奏明廷,自稱老奴酋乞升賞冠帶、敕書、龍虎將軍銜,萬歷皇帝不喜歡看奏疏,這事連知道都不知道,更別提回復了。
迫不得已,努爾哈赤帶著他的親弟弟努爾哈齊,第二次進京朝貢,這一朝貢就是十六年。
直到萬歷三十六年之后,努爾哈赤以身體有恙,讓他的弟弟代替他前往北京城繼續朝貢一直持續要到了萬歷四十六年。
“我家大人是……”旁邊以小廝趾高氣昂的正要報出范文程的大名,卻被范文程用力的踹倒在了雪堆里。
范文程滿臉兇狠的說道:“我和天使說話,你搭話是為了搶我的風頭嗎!”
他馬上從兇狠變成了諂笑的說道:“我是內三院鴻臚寺的典吏陳六,想來這位就是大明千戶吳孟明吳千戶,快快城里請。吳千戶莫要客氣,叫我六子就行。”
“陳六?”吳孟明才收回了手中的鉤鐮槍,眼神里帶著一絲審視的問道:“上次接待天使的不是范文程和龍虎將軍嗎?他們人在何處?”
“范相公上次未經報備寫了書信到了北京,被將軍知道了,將軍將其下獄,此時此刻正在獄中。”范文程小心的說道。
“范相公?”吳孟明依舊在盤問,他想從面前這個書生的臉上看出一絲慌亂。
耿如杞的五毒之刑就是吳孟明下的手,他很擅長從犯人的臉色上,看出對方的底細來。
范文程笑著牽著馬匹的韁繩,說道:“范文程自稱范仲淹的世孫,這范仲淹在前宋的時候,都稱之為相公,他就自詡自己是范相公,呵呵,惹了不少笑話,大家都拿這稱呼揶揄他。”
吳孟明略微有些失望的看著面前的書生,打扮的就是一個普通的儒生,甚至連棉服上都有幾個破洞,被人用細細的針腳縫好,但是依舊掩不住的窮酸。
這樣的人,會是在小奴酋面前受寵的范文程嗎?
“小人為天使牽馬墜蹬。”范文程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給吳孟明下馬墊腳。
吳孟明收起了鉤鐮槍,說道:“某非天使,后面的馬車才是,你且去接就是。”
吳孟明牽著韁繩,返回了車駕,對著車駕里的黃立極說了下城門的情況。
“去告訴那典吏,若是大明的龍虎將軍未曾親至迎節,某立刻原路回京。”黃立極撩開了車駕的簾子,臉上說不出的疲憊,但是還有一股堅持。
范文程小心的點了點頭,還踹了一腳躺在雪窩里的家仆小廝說道:“整日里沒個正形,天使在近前就知道搶話,快去城里將此間諸事,一五一十的稟報于大汗的內官監。”
范文程立刻返回車駕,喋喋不休的沒話找話,不管黃立極有沒有回應,他都自顧自的說個不停,像極了借機順桿爬,見縫插針,想要搭上大明天使人脈的典吏。
吳孟明這才收起了自己的懷疑,他這次跟隨黃立極前來沈陽,已經接到了圣旨,若是范文程在城門前迎駕,就地斬殺,格殺勿論。
吳孟明接到圣旨的時候,雖然滿心的疑惑,但是他依舊沒有拒絕這道圣旨,雖然他知道殺掉范文程后,自己的下場恐怕不會太好。
議和的大環境里,他這種破壞議和的人,最終的下場,可能會被大明皇帝摘了人頭送到沈陽,但是他依舊準備照做。
那是大明的皇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