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沈棨在宣大真的能一手遮天,掩蓋住他縱火燒了糧倉,救濟建奴之事?
怎么可能?
就連沈棨自己都不信自己可以掩蓋自己縱火之事,但是沈棨篤定大明皇帝拿他沒辦法。
宣府在此次大明與后金的軍事博弈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一旦宣府破門,大明京師就會瞬間變得危險。
這一點上,沈棨看的非常明白,所以他才有膽量,如此行事。
只要代善在歸化城戰而勝之,拿下歸化城,喀喇沁部立刻會全面倒向后金,介時,大明皇帝想要動他,就得看后金的臉色了。
這就是沈棨的如意算盤,他根本不怕自己縱火燒了糧倉的事情暴露。
時間差,就是沈棨的終極目的。
沈棨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兩個問題,一個是代善居然過河拆橋的如此決絕,另外一個就是大明的密諭雖然停滯了一段時間,但是再次啟動之后的效率依舊高效。
朱由檢嘆了口氣,問道:“吳孟明最近在干什么?讓他帶西山誅邪隊去一趟吧,能拿回京師,就拿回京師,若是負隅抵抗,就直接當場擊殺。”
王承恩是個什么樣的人,朱由檢最是清楚,他這個人的嘴巴很嚴,皇帝問他意見,他都是左右言他,直到確定品行之后,才會發表自己的看法。
但凡是王承恩當著皇帝的面說某個臣子的壞話,基本上已經板上釘釘,提前打個招呼,是讓萬歲爺心里做個準備,別到時候事情爆了出來,萬歲爺暴跳如雷,急火攻心。
既然王承恩已經講出了沈棨作死,那幾乎是**不離十了。
“萬歲爺,此事,按制要滿門抄斬的。”王承恩卻是小心的提醒了一句萬歲爺,辦沈棨,可不是辦沈棨一個人。
要不說大明的律法就是寬松,這種通敵賣國之事,也就是個滿門抄斬,而不是夷三族或者誅九族。
事實上,大明朝自永樂大帝之后,就很少有夷三族或者誅九族的大案了。
朱由檢考慮再三還是搖頭,說道:“若是當場擊殺就拉回京師,五馬分尸,若是抓捕歸案,就凌遲吧。”
“片了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王承恩有些猶豫的問道。
有的時候,王承恩真的覺得萬歲爺的仁恕有時候太過隨意了,雷霆雨露皆為君恩,只有雨露沒有雷霆,怎么彰顯皇威?
“禍不及妻兒?”朱由檢有些猶豫的想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頭說道:“那就依王伴伴所言,滿門抄斬吧。”
“對了,告訴耿如杞,莫要給沈棨說情。”朱由檢忽然提醒了一句。
大明朝這個座師的政治體系,就是一種陋習,比如沈棨,就是秦士文的弟子,和耿如杞師出同門,若是耿如杞不給沈棨說情,耿如杞公德不論,私德就會被人抓著一頓亂噴。
但是這種事,耿如杞為沈棨說情,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嗎?
這可是通敵賣國之大罪,必須避開,否則就是授人于柄,本身耿如杞就有西山王的稱號了,再加上為沈棨開脫,朝中言官們群情激奮,耿如杞會更加難堪。
本身就很難了,不要為自己做事,增加難度的好。
這種座師同門之下的開脫,其實很容易把自己帶到溝里翻車,深受崇禎皇帝器重的戶部尚書,甚至提名了吏部尚書雙部執掌的畢自嚴,就翻車在了自己人身上。
崇禎六年,青浦知縣鄭友元,在離任之前,未曾完成逋金花銀二千九百兩,鄭友元寫書信給畢自嚴求助,畢自嚴無奈,說鄭友元已經完成了七成,都送到了太倉,主庫復查,無有,內官監再查,依舊沒有。
畢自嚴最終還是沒逃脫入詔獄的下場,本來身體就不大好的畢自嚴,在出了詔獄之后,再無力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