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駭然問道:“不,兒臣還是太子,一國不能兩王啊。”
姬喜搖了搖頭,走了兩步,對著姬丹說道:“你知道,如今薊城上下,都在流傳著一句什么樣的話嗎?”
姬丹搖了搖頭。
姬喜接著說道:“太子在,燕國在,燕人安無荊軻哉!”
姬喜變色。
就字面上來說,燕太子還是非常得民心的。
就看他自己從易水逃回薊城之間,那些戰前對自己都很疏遠的遼東獵騎,都忠實的護衛著他自己沒有獨自離開。
姬喜嘆了一口氣,道:“父王讓你做西燕王,乃是看在百姓的面上,老父畢竟年邁,時日自然無多,這燕國最終還是要交給你的手里,現在讓你做西燕王,也是想要你挽大廈將傾,振奮民心,你不必多想。”
姬喜心里更明鏡似的。
悲涼的白發,更顯現出了幾分蒼涼。
姬喜會這么好心嗎。
天下,包括當初還是質子的嬴政,都知道,燕王喜對自己的態度,就好比,子楚他每日都想如何迎回自己的兒子。
可是燕王喜卻不一樣。
姬丹做了多少年的質子,他這個父親是半點沒有關心過的不說。
就連當初自己九死一生逃回燕國,都差點被姬喜給送回去。
可見姬喜對子嗣情感的淡薄,說到底,姬喜是一個非常自私的人,一個如此自私的人居然會好心封他西燕王?其目的何在?
想到這里。
姬丹也不想繼續辯駁了。
心如死灰之下,忽然說道:“兒臣,記得父親的意思了,必然不會辜負了父親。”
繼續渾濁的瞳孔閃過一點點的光色。
姬丹接著說道:“兒臣守住薊城,父親守護遼東,秦國便不敢冒然攻打兒臣,懇請父王安心。”
姬喜也半點不推諉,接著說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的人都留下吧。”
留下。
薊城還守得住嗎。
姬丹心如死灰,反而心緒再次沉浸了下來。
次日,沒有任何生離死別的哀傷,父子二人連半句話都沒有說,姬喜便在車馬大隊的簇擁下離開了這座古老的都城。
隨之而去的,還有幾乎一半以上的百姓,多為青壯之人。
只留下老弱婦幼,新薊城的王座上,那文武百官一個個都離開了。
立于殿上的,都是哪些愿意為燕國拼殺的將士,許多,姬丹連名字都叫不出來。
很快,王城掌庫稟報:“太……大王,王城府庫的財貨糧草大體還有一半,最多的是殘破的兵器,最少的是弓箭和甲胄。”
太子擺了擺手。
他看了一個個神色肅然的將士。
頓時也不猶豫,直接說了一句,“寡人決議效仿田單抗燕,做孤城之戰,浴血薊城,死不旋踵。”
“誓于大王共生死。”
將士們只待這座孤城,能夠抵擋秦軍,或者給秦軍帶來一些麻煩。
誰也沒想到的是,本以為秦軍戰勝后會一鼓作氣的拿下薊城,隨即掀開薊城血戰,然而,秦軍的身影卻一直沒有出現。
城樓上,姬丹日日都會很早的登上望臺,眺眼遠望。
除了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沒有半點秦軍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