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向自己討問起了奏對?
而且連稱呼都改了,嗯......這可是個好現象。
何瑾想了想,當即就要將自己的理念拿出,隨意忽悠一番了事。可就在準備開口時,忽然察覺到董卓問完這個問題,右手竟不自然地摸向了刀柄!
而這個時候,董卓臉上的笑意,仍舊是親切的、和藹的。仿佛,他就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二大爺。
剎那間,一道陰寒的印痕就從何瑾心中驟然裂開,逐漸延伸到全身,連腳趾頭都開始變得冰涼。
也因為如此,到了嘴邊的話,就卡在了嗓子里。
可何咸卻沒這份覺悟,認為這只是一次尋常的奏對,便開口言道:“董公,匡扶漢室自當以德為先。唯有政治清明,舉賢任能,則奸兇自息,國家自安。如此也方能順天應人,上報朝廷,下撫黎庶......”
這話一出口,董卓的表情驟然閃過一絲厭惡,顯然根本聽不進心里。
可有意思的是,他并未動怒駁斥,反而還深深地點了一下頭,裝作認同一樣言道:“何議郎言之有理,老夫受教了。”
何瑾卻眼珠子一轉,分明感覺到了董卓說完這話后的不屑殺機。
當下,他趕緊先施了一禮,才不疾不徐地言道:“董公在外征戰多年,亦參謀邊關家國之事,幾經沉浮,其智謀方略,豈是我等小輩敢胡亂置喙的?”
言罷,又看向何咸,笑著道:“董公適才不過與我等相戲,兄長也詼諧回復。只是那笑話......太冷了。”
篤信自己理念的何咸,一下就面露不悅之色:啥叫我也詼諧說笑了,我明明說的就是真心話!
何瑾自然也看出何咸的郁悶,但一筆帶過后,卻未如何解釋。
只是又趕緊轉向董卓,自信反問道:“這匡扶漢室,安邦定國之策,董公不是心中已有計較了嗎?”
“哦?......”這驚異之聲,不是一人出口,而是董卓和何咸兩人。
當然,他們的感嘆,完全是不一樣的。
何咸驚嘆的是,沒想到自己二弟竟猜對了,董卓原來早就有了計策,剛才真的只是在試探自己!
而董卓驚嘆的是,首先他沒想到何瑾如此眼光毒辣。另外他也好奇,不知何瑾是否真的猜中了自己心思。
當下,便言辭含糊地問道:“那依賢侄之見,老夫計將安出?”
言辭雖模糊,可態度卻比剛才對待何咸的敷衍,真切太多了。
何瑾也從容一笑,答道:“自古以來,不都是那一套嘛。威懾于武力,誘之以重利,更何況,董公還有得天獨厚之處。”
“高門士族向來鄙薄黔首黎庶,黔首黎庶亦對高門士族離心。而董公,卻乃功勛卓著之人,登高一呼,豈非應者云集?”
說著,他又想了想,繼續補充道:“更何況如今朝局板蕩,群龍無首,董公只需做好上述兩點,再許以重諾,在下認為此事必會手到擒來!”
一下子,董卓再度從席位上起身,神色明顯激動不已。
但來回踱步了兩下后,忽然又冷笑起來,舉刀虛劈何瑾,呵斥道:“口不由心!......如此你又豈能不嫉恨老夫?”
何瑾當即慌忙拜地,言辭懇切地大聲言道:“董公,在下適才所言句句發自肺腑。如今何家大廈已傾,危如累卵,幸得董公襲承先父遺志入朝,方有一線生機。”
“何家上下對此無不感恩戴德,只欲托董公庇護求存,又豈敢口不由心?”
說著,他又重重一伏首,感念不已地呼道:“在下一片赤誠之心,可昭日月,萬望董公明察!”
這下,董卓才哈哈大笑,快步走到何瑾面前,親手托起道:“賢侄客氣了,你說的不錯,老夫的確襲承了大將軍遺志,你我董何兩家同氣連枝,自當彼此照應,哈哈哈......”
可一旁的何咸就跟個傻子一樣,愣愣看著何瑾:啥,你們剛才都說了些啥呀?......能不能先跟我解釋一下,二弟你這樣,很打擊我身為兄長的自信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