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單槍匹馬而來,豪氣沖天。可在人家惺惺相惜的反襯下,就顯得他做人很失敗,連個守望相助的朋友都沒有。
于是乎,他的臉色......更別提了,五彩繽紛的,跟開了染坊一樣。
倒是李儒卻捻著一綹長須看向何瑾,眼神不由晦暗起來:前段時日,何家還風雨飄搖,何咸四處登門拜訪,皆被拒之門外。
可短短不過數日,何瑾便將這些亡父的舊部收攏了過來,如此手段......
想著這些,李儒忽然感覺一道奇怪的眼光,向自己襲來。
他微微一移眼神,登時就看到了何瑾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李博士,還愣著干什么,太尉大人還等著咱們呢。”
李儒當時就覺得有些尷尬,眼神不自覺躲閃開來,慌忙應道:“二公子說的不錯,太尉大人或許都等急了。”
說著,他忽然又有些郁悶:明明是兩人彼此打探,為何老夫都覺得尷尬了,你這小子非但眼神不躲閃,還很高興的樣子?
可他哪里知道,何瑾早已經驗豐富了。
最早同吳匡對視的時候,他也覺得挺尷尬的。但后來到了曹操的時候,就能假裝著自然了。
尤其這兩人隨后一個忠心耿耿,一個也挺看重他的。何瑾就認為,這都是確認過眼神兒的緣故,自然對此挺享受。
于是乎嘛......臉皮就越來越厚了。
好在,李儒也沒打算深究。
只不過,就當他準備請何瑾一道上車的時候,卻發現何瑾讓吳匡牽出了一匹老馬出來。
那馬又老又瘦,毛發也稀稀疏疏的。更奇怪的是,何瑾堅持要騎這匹老馬也就算了,問題是他騎術還不咋地。
一路上,李儒便看到這少年整個人歪歪斜斜的,雙手還拼命抓住馬鬃防止掉下去。實在是那匹老馬性情溫順,否則就他那生疏的騎法,必定會摔上幾個跟頭。
也就是此時,憋著一肚子氣的呂布,刀鋒般的眉頭忽然一挑,竟回頭向何瑾詭異地笑了一下。
隨即,他猛地一掣赤兔的韁繩!
赤兔吃痛,陡然發出一聲暴躁的嘶鳴,發蹄狂奔:“李博士,在下性子急,就此先行一步了。”
可何瑾這里,卻一下遭了殃。
馬是很講等級的一個群體,赤兔乃大宛良駒,脾氣暴烈,身高體健,在馬中屬于王者級別的存在。
而何瑾騎的那匹老馬,基本上就是青銅級別的,一路上都不敢靠近赤兔。當下聞聽赤兔一聲怒嘶,更是嚇得屎尿齊流,直接癱在了地上。
它背上的何瑾又是個騎術不精的家伙,面對馬匹突然癱倒更沒多少應對的經驗,只能‘哎喲’一聲跌在街上,引得路上之人掩笑不已。
“這呂布,簡直欺人太甚!”李儒見狀當即就停了車,打算扶起何瑾。
這時的何瑾就沒之前從容淡定的氣質,反而跟個憨厚的鄉下小子一樣,理了理松散的發髻,木頭木腦地道:“是在下騎術不精,讓李博士見笑了......”
李儒不由狐疑地打量起他:騎術不精還固執地不肯坐車,非要騎那匹寒酸丟人的老馬?可別說你是為了砥礪心智、磨練騎術,這話老夫一個筆畫都不信!
尤其又值廢立天子這等敏感時期,你非但不閉門自守,反而還刻意去招惹那個呂布,又明擺著拉著老夫想去拜見太尉......
你這小子,究竟有何圖謀?
回到馬車后,李儒就看著何瑾那笨拙騎馬的背影,不由深深陷入了深思。
而何瑾,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又坦然且享受地回過頭去,給了李儒一個憨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