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幔掀開的那一刻,賈璣的眼珠子都直了,不敢置信地看著賈詡:“父親,你?......”
何瑾卻一把又將他薅了過來,摁在毯子上道:“行了,令尊的確耐不住寂寞,卻也不是你想的那般平庸無能。坐穩些,見證奇跡的時候到了!”
這時候,賈詡仿佛一下換了個人,道:“白波賊和羌亂雖致使州郡動亂,卻尚未動搖董公根基。”
“而皇甫將軍乃愚忠之人,更不會叛亂漢室。唯獨關東士人來勢洶洶,非但引得天下騷亂,更使得朝中人心不穩。”
說著,便手指著孟津和小平津兩處渡口,繼續道:“何都尉所言不差,若想......呃,保住雒陽的炒菜生意,便當重挫關東士人的氣焰。而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先擊敗盟主袁紹這支部隊。”
“反過來說,袁紹若想有所建樹,便會屯駐河內一地。突破孟津或小平津這兩處渡口,擇其一直入雒陽。”
隨即手單停到孟津一地,道:“孟津在雒陽東北一百里之地,自臨晉關咆哮而下的河水流至此,十分力道也自軟去了八分,河岸也變寬了兩倍。此天然渡口地勢平坦,便于大規模渡河通行。”
“一千二百多年之前,武王姬發率眾東出函谷,曾在孟津的一處高坡上設壇祭天,大會八百諸侯,誓師伐紂。誓師過后,周人就此渡過河水,兩年后在牧野大敗紂王,兵臨朝歌,坐享大周天下。”
將孟津的地形和歷史解釋完畢,賈詡才將手指挪到小平津,道:“而小平津相對于孟津而言,既無顯赫的歷史典故,也比孟津難以通行,不利大規模進兵。”
說到這里,賈詡轉頭看向何瑾,仿佛已洞徹了一切:“何都尉讓老夫舉薦入駐小平津,而非孟津......若所料不差的話,是想行一聲東擊西之計吧?”
聽完這些,史阿和賈璣不由睜大了眼睛。尤其賈璣更是目瞪口呆,感覺不再認識這個爹了。
我爹......原來這么強的嗎?
何瑾卻悠悠一嘆,苦笑著言道:“果然,什么都瞞不住你這只老狐貍。”
說著,也起身來到了屏風前,指點著兩處渡口道:“不錯,我便是想著在這兩處,玩一出好戲。”
“我呢,從未帶過兵,也沒領兵作戰的經驗。一旦屯駐小平津,必然會受袁紹和王匡的輕視,而袁紹雄心勃勃而來,大概率想著突破孟津,再現武王伐紂的壯舉。”
說著,他回視起賈詡的目光,道:“只要孟津一處有人與我相互配合,大張旗鼓做出一番要與袁紹王匡對決的架勢,袁紹和王匡便會對我掉以輕心。而我則可趁機輕騎簡出,由小平津渡河突襲河內。”
到了此時,史阿和賈璣除了震驚之外,已不會再有任何感覺了:這一老一少,都是深藏不露的狐貍!
區別只在于,一個老狐貍低調隱忍,另一個小狐貍浮浪跳脫。但不論如何,都鬼謀無雙不像個人!
若按兩人推演的方略,擊破袁紹和王匡至少有七成的勝算......
最后何瑾便看著一眼賈詡,還有在毯子上發懵的賈璣,調侃道:“老狐貍,大半輩子都夾著尾巴,連自己親兒子也瞞了過去,不覺尾巴夾得生疼嗎?”
賈詡聞言,古井無波的神色還是沒任何變化,只是淡淡問了一句:“何都尉,我等之事都談完了嗎?”
“嗯,談完了......”
“哦,那就趕緊滾吧......多看你一眼,老夫都覺得會折壽。”
何瑾聞言當然也不計較,向賈詡施了一禮后,便與史阿一同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