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士人到了地方后,一封矯詔的檄文,舉旗一呼,便擁十萬余眾。兩者相較,可謂有天壤之別。”
“相國果然見微知著。”何瑾附和一聲,又情真意切地反問道:“遇到此等境況,相國難道認為用武力鎮壓威懾,便能讓那些士人屈服?”
“老夫難道還有別的法子?”
董卓不由憮然,交心道:“老夫只會打仗,對付那些羌胡也一向以武力威懾。如今面對如此困局,除卻這等法子外,還能如何?”
“自然是......”說到這里,何瑾忽然一掃案幾上的兩個海碗,在海碗破碎落地時開口道:“沒人的時候,咱愛咋喝就咋喝,可對付那些士人的時候,咱也給他們弄一套茶道,而且要弄得比他們還高大上!”
被掃落地海碗一驚后,董卓久久凝視那兩只海碗碎片,繼而又看向那一套檀木雕琢、四周擺滿各色點心的茶具,登時心有所悟:“你的意思是?......咱也向他們學,且要學得更虛偽無恥?”
“不錯!.......”何瑾便笑了,道:“他們不是舉著吊民伐罪的旗號嗎?可相國莫要忘了,儒家那些學論,說到底也是為朝廷服務的,而朝廷如今在我等手里啊!”
“此番相國若虐殺了那些俘虜,便授了他們口實,坐死咱們殘暴不仁的名頭。可若非但不殺,還收為己用,不是非但重重反抽他們一巴掌,還增強了實力?”
“打他們的臉,然后還將那些俘虜收為己用?”董卓雙眼一亮,心中豁然開朗起來。
他真心恨那些手無寸鐵的俘虜嗎?
當然不恨。
他恨的是那些俘虜的長官諸侯,殺這些俘虜也只是為了泄憤,毀掉那些諸侯的根基。
假如這般又打臉、又能增強自己實力的話,可比單純殺俘虜解恨多了!
思想角度一轉后,董卓立時欣然同意了,還拍著何瑾的肩膀怪罪道:“如此好的法子,你為何不上來直說,非要彎彎繞繞的?”
“呵呵......”何瑾臉上賠笑,心里卻在冷笑:呵呵,就你老董那閻王脾氣,要不先彎彎繞繞一番,把你的怒氣消解掉,你恐怕都會以為我跟那些關東士人串通好了。
到時候,你就不是拍著我的肩膀,而是拍著我的腦袋玩兒了......
可不料,老董這心氣兒一順后,就有些情緒化了,起身來回踱步道:“二郎非但精通練兵、領軍作戰,還如此懂得謀算全局,詭計多端。”
“老夫本想著等你歸來再論功行賞,既然你此時已回來了,又獻上如此妙策......明日老夫就上奏朝廷,擢你為校尉!”
何瑾這里還幽怨‘詭計多端’的評價呢,隨后聽到自己升官兒了,當即什么不快都拋到了九霄云外,施禮道:“末將多謝相國提拔,日后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也不用日后。”董卓聞言便擺了擺手,樂呵呵地道:“眼下小平津那里的戰事,也不如何緊張了。”
“可老夫這里卻少個知情識趣、還滿肚子主意的人。這些時日,你便留在雒陽,多幫老夫參詳些政務即可......”
“嗯?......”何瑾笑著的臉立時凝固了,看著董卓心生疑惑:這死胖子,是真看重我的謀略,還是借此輕飄飄地就奪了我的兵權?
“怎么,你好似不樂意?”董卓見狀,不由一蹙眉。
“末將當然樂意,這不都高興傻了,不知該如何反應了......哈哈,哈哈哈。”何瑾頓時臉上笑嘻嘻,心中MMP。
直至走出相國府時,也沒聽老董說將小平津的兵馬調回來。
何瑾的臉色,漸漸陰沉如墨:剛打了一場漂亮勝仗,聲名初顯。董卓立時明升暗降,還將自己扣在了雒陽。
要說這背后沒人捅刀子,豬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