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眾人驚異的目光,何瑾面色也漸漸凝重起來,道:“皇甫將軍之用兵、其聲望,部下之能征善戰,諸位都心知肚明。”
說著,將手指緩緩推向關中一帶,示意著皇甫嵩的進軍路線,道:“倘若此番關東士人起兵,引得皇甫將軍有所異動。不知朱公于陜縣、澠池一帶設下的重兵,可否能抵擋得住?”
這話入耳,連朱儁都不吭聲了。
此時此刻,他眼前仿佛出現了一片連綿無際的大火。火勢沖天,無數頭裹黃巾的人狼奔豕突,最終被燒成了明亮的火炬。
那是長社的一場大火,朱儁清楚記得,當初他在長社苦無良策的時候,皇甫嵩卻如老練的獵手,于高坡上已觀察到黃巾賊的軟肋。
當夜的那場大火,一直燒到了天亮。非但解了長社之危,還使得漢軍勢如破竹,連下三郡......
還有冀州那一戰,皇甫嵩深溝塹壘,拖得黃巾賊筋疲力盡。最終大軍盡出,黃巾賊眾全軍覆沒,降卒悉數坑殺,哀嚎如雷。
至于皇甫嵩在關西涼州的勝績,更是數不勝數,羌胡之人向來聞名為之膽寒......那位大漢第一名將,無疑乃漢室最后一根擎天保駕的梁柱。
一旦他率兵響應,莫說只是布防在陜縣、澠池一帶的重兵,便是董卓親自率全軍出征,外加他朱儁出謀劃策,都不敢說是皇甫嵩的對手。
也因皇甫嵩如此用兵如神、恐怖如斯,董卓剛剛好轉的神色,驀然變得灰沉起來:“何二郎,你是說有對付皇甫義真的良策?此事非同小可,若敢戲弄老夫,必不輕饒!”
“不,皇甫將軍手握重兵、威震天下,那等人物豈是屬下能夠對付的?”何瑾聞言就低下了頭,沉重地搖了搖,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可就在董卓即將作怒的時候,他又不疾不徐地開口道:“屬下能做的,只能讓皇甫將軍盡交兵權,成為相國的左膀右臂而已......”
“胡言亂語!......”董卓聞言更怒了。
要知他對皇甫嵩的忌憚可是到了骨子里,蓋因老董就曾在皇甫嵩的帳下效過力。
尤其在針對涼州賊酋王國的戰役中,他兩次有過事關成敗的獻計,皇甫嵩卻都未采納。最后事實證明,皇甫嵩的決策......是正確的。
這就比較尷尬了。
所以,老董很恨皇甫嵩。而恨的根源,卻是因為忌憚。
面對董卓的勃然大怒,何瑾卻連神色都沒變。更仿佛找死般,又淡淡地提起一件事:“相國應當還記得,去年朝廷任命相國為并州牧,令其交出兵權歸皇甫將軍統率。”
“然相國擁兵自重,決然不肯奉命,便有人諫言皇甫將軍以相國逆命懷奸,罪在不赦之罪,興兵討伐......”
話剛說到這里,董璜已激動地顫抖起來,猛然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刀,直指何瑾的脖頸喝道:“狗賊,今日你果然露出了馬腳!”
“還敢說在為叔父獻計,分明就是你心懷不滿,故意指摘叔父!”
面對來劈來的環首刀,何瑾可沒傻乎乎地原地不動,來展示自己臨危不亂。事實上,遇到這種情況,他一向選擇防患于未然。
畢竟,看你不順眼什么的不重要。相反,你還可以欣賞他那‘既看你不爽,又干不掉你’的樣子。
可對方都動刀子砍來了,還沒點反應,純粹就是腦子有坑。
當下,他猛然伸手,一把擒住董璜的手腕,隨即再用力一捏。
在董璜嗷嗷直叫當中,目視董卓繼續剛才的話題:“相國可曾記得,當初皇甫將軍選擇了如何做?”
董卓竟也不管何瑾如何欺辱侄子,反而真的蹙起來眉頭,回憶著怨恨道:“皇甫義真言,老夫抗命不遵雖然有罪,但他不請專誅也是有責的。不如正大光明地上奏,讓朝廷來處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