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干?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左中郎將蔡邕府邸的后花園中,蔡琰于草木紛發中,靜坐于亭臺的茵毯上,成為這座花園中一道最靜雅端芳的風景。
她雙手捧著一篇不長的竹簡,明眸中滿是品味和害羞的情愫。
待到念到最后一句‘衣帶漸寬人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時,頓時霞飛雙頰。整個人都似乎暈眩了一瞬,身已不知何時何處。
在沒有互聯網即時通信的時代,情詩的魅力,無疑是很有殺傷力的。這個時代,車馬很遠,書信很慢,一生只夠愛一人。
尤其對蔡琰這種文藝女青年來說,如此精雕細琢的美文,更簡直是大殺器。
她一字一詞地品讀,將詩詞引發的思念代入其中,任由這些情愫在文字間生發,最終沉淪下去......
又細細品讀了幾遍,還忍不住做了些批注后,才將愛不釋手的竹簡,小心翼翼地收入一方錦盒當中。
而那方錦盒中,除了同樣幾封竹簡外,放置的還有何瑾給她的定情玉佩......
做完這些后,小女兒的神態盡顯無遺。似乎想做些什么,又不知該做些什么。素手撥弄了下一旁的琴弦,又開始將喜悅融入琴中。
琴聲纏繞在林木花枝間,時而如幽谷山泉,潺潺而來,緩緩流淌;時而如呢喃絮語,輕輕柔柔,千言道不盡;時而和風微婉,柔美恬靜,舒軟安逸。
一曲盡是.....酸臭的戀愛味。
然而一曲尚未彈完,蔡婉便不開心地過來催促了:“阿姐別彈了,趕緊寫回信。寫了回信我去送,家里的點心又吃完了......”
本來美好的心情,一下被破壞掉了。
蔡琰忍不住問道:“婉兒,知道這樣是在賣阿姐么?難道在你心中,阿姐還比不上幾塊點心?”
“既然阿姐這樣說,那我就不去送了。”
蔡婉聽后,更加不高興了,搓著裙裾角抱怨:“你們女人怎么一旦墜入情網,便如此麻煩?跟什么都要比一比,還都要哄著說你最重要......”
蔡琰便笑著揉了揉妹妹的頭發,道:“婉兒,難道你就不是女人了?”
“我當然不是。”蔡婉當即一掐腰,傲嬌地言道:“何公子說了,我可是大漢最萌小姨子!”
一聽這話,蔡琰當即一陣無語:自己這個妹妹,算是徹底被那人給收買了......
然后,她羞紅著臉提起筆,寫下了一封回信。
何瑾這里自然很快收到了信,付出的代價,是幾句夸贊和一盒精美的點心。
看著蔡婉蹦蹦跳跳離去,他這位無恥的未來姐夫,不由露出滿意的笑容:真是位優秀的內應啊。
史阿卻默默看著自己主公,如此利用無知少女,忍不住面露鄙夷。
可看完回信的何瑾,卻抬頭道:“你鄙夷什么?......我這樣做,也是在效仿先人,遵從傳統。”
“賦圣司馬相如,總聽說過吧?”
見史阿更加鄙夷的神色,何瑾便道:“這位前輩當初在卓王孫家里作客的時候,不就是一曲《鳳求凰》拐了卓文君?”
“然后又賄賂了卓文君的侍婢傳信,兩人才得以私奔?”
說到這里,他忍不住一副高山仰止的模樣,道:“如此看來,這位賦圣乃軟飯硬吃的第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