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曹操這邊,車陣也已粗具規模,陣前車輛結成一片,拒馬、鹿砦也亂七八糟地拋出一片,形成了四五丈的障礙。
車陣之后,士卒分成左中右三部,各自成團。都是槍兵在外,弓手在內,曹操也隨即下了馬,避于陣中。
一馬當先的徐榮看到此幕,冷峻的面容不由露出一絲訝然:當年衛青抗擊匈奴,便是靠著武剛車陣和利弩,殺得匈奴騎兵不敢交戰。
只不過,他徐榮可不是什么匈奴!
就在曹操咬著牙,默默觀察著西涼鐵騎的距離,隨時準備令士卒放箭狙擊的時候。卻見奔至汴水岸畔的徐榮,陡然喝令道:“分!”
話音落下,滾滾黑色鐵流倏然一分,繞開了曹操軍陣的弓箭范圍。八千鐵騎避實擊虛,直沖鮑信、衛茲那邊的萬數亂軍!
縱觀全局的徐榮,早已洞悉這支大軍的良莠不齊:曹操部下最為精悍,鮑信一部次之,最次的便乃衛茲一部。
至于夏侯淵七百騎兵發來的一波阻截,亦有千騎迎了上去,負責牽制......
看到如此精妙的一幕,曹操不由心驚膽寒、目眥欲裂!
可就算在此山窮水盡時,他仍未放棄。
環顧一眼身后的汴水,高聲喝道:“諸位,我等已后退無路,唯有效當年淮陰侯背水一戰,置之死地方有后生!”
但徐榮也怒了,看出曹操不凡的他,高聲吼了一句:“先殺了那曹操!”
一瞬間,凄慘的叫喊聲,充斥整個汴水河畔。
身經百戰、剽悍勇猛的西涼鐵騎,不計生死地沖開車陣和拒馬鹿砦,為身后的袍澤踏出一片坦途。
他們身后的騎兵大聲嘶吼著,輕而易舉地將鐵矟送入那些膽寒的義軍體中,隨即操縱戰馬繼然加速,踏破稀松慌亂的軍陣豪勇而入。
這個時候,馬上的騎士又抽出專門用來劈砍的馬刀,痛快犀利地收割著,那些毫無對戰經驗的新兵性命。
闖入陣中的他們又由二分四,由四分八。
在前方指揮官的帶領下縱橫馳騁,將萬數新兵來回反復切割。那些新兵幾乎瞬間死傷慘重,軍陣被徹底打亂,其中被踩踏而死的不計其數。
但被激發了血勇的義軍,亦未完全坐以待斃。戰馬嘶鳴沖撞而來,他們挺槍奮勇直刺,彼此刀槍相并,時而擦出火花。
被砍落的頭顱被蹚得滾來滾去,被刺倒的馬匹無力地掙扎,直到被踏成一攤肉泥。無數人在嘶吼、在揮舞、整個戰場因此變得慘烈而殘酷!
遠遠望去,汩汩的鮮血汪成一個一個血潭,進而漸漸凝固、發紫、變黑。流入汴水的血,更將一段河水都染成了紅色。
可惜縱然背水一戰,步卒對抗騎兵的天生劣勢,還是漸漸顯露出來。
大部分第一次經歷廝殺的義軍,在強大而慘烈的壓力下,幾乎剛結成陣型,瞬間便被沖過來的騎兵淹沒。
失去指揮的他們,不是亂吼著拼殺,便是四處潰散。
而越是如此,他們越更容易戰死。隨著袍澤的死亡越來越多,義軍的膽氣也漸漸被恐懼攫取。
也就是此時,一陣隆隆的鼓聲自南方響起。
正在交戰的雙方,不由都陷入了短暫的失神。可看到鼓聲來源之處后,他們反應大為迥異:西涼鐵騎瞬間戰意盎然,而關東義軍卻面如土色。
只見山梁后滎陽城的地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支五千左右的精卒。他們排列著整齊的方陣,士兵個個身披精甲,手持長槍與大戟,踏步而來。
腳步聲沉悶而緩慢,卻仿佛一步步踩在了眾人的心上。當前的兩面旗幟上,赫然寫著‘張’、‘高’二字。
滎陽的張遼和高順二部,就在這戰局關鍵的時刻,巧妙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