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河東一地,有董卓的嫡系三萬余眾——這些兵馬一旦聞聽董卓命喪,孫將軍覺得他們可會束手待斃,解甲歸田?”
“這?......”孫堅頓時啞口無言,隨即面露驚恐之色:他雖是武將,卻也不是不通國事,更深知士卒的心理。
此番若董卓喪命的消息傳入耳中,那些手里握著刀的人前途未卜,命運難料。必然會在毫無約束下肆意放縱劫掠,成為一股龐大暴虐動亂的勢力!
而且,他們還會四面開花,致使動亂極速蔓延起來。說不定還會波及漢室九州,一如當年的黃巾賊亂......
“賊兵雖會作亂胡來,攪亂天下,然畢竟群龍無首,散沙一片。只需我等義軍再一股作氣,威懾誅殺,必可平定!”
蹙了蹙眉,孫堅沉思后悲痛言道。
“以殺止殺么?......”何瑾卻神色陰沉起來,面色冷漠地道:“孫將軍難道不覺得,董卓就是這么干的?”
話音落下,孫堅面色再變。
可尚未想到該如何反駁,又聽何瑾悠悠說道:“且不說以殺止殺方略是否能行,單說將軍大殺四方、血流漂櫓后,漢家男兒必十中無二三。”
“屆時塞外異族趁勢崛起,揮兵馬踏中原江東之地,將軍又當如何抵御?”
說到此處,他語氣忍不住激戾起來,道:“乃至漢家元氣大傷,神州陸沉,千年文明毀于一旦,泱泱華夏盡被異族荼虐......”
“那時將軍可曾想過,后世史書之上,會記載你乃漢家戡亂定國的功臣,還是華夏漢家之罪人?”
“何瑾,休要危言聳聽!”一旁祖茂見孫堅面色晦暗不明,陰沉糾結,當即辯解道:“事情哪有你說的那般嚴重!”
“說不定殺了董卓后,那些亂兵各自四散而逃,天下重歸漢室朝廷。至于什么塞外異族,都看不到影兒的事,憑什么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聞聽這話,何瑾面色反而舒展了,開口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真可惜這時代的工地,不需要抬扛。否則憑大榮兄的本事,去了那里必然一天八百塊,獨領風騷。”
“小賊,可是在辱我?”祖茂當然聽不懂,拔刀怒斥。
何瑾卻連忙擺手,道:“大榮兄,我是說獨領風騷,又不是說你騷。整句話的意思,是說......嗯,你開心就好。”
祖茂還是不信,可何瑾一雙眼睛真誠又無辜,讓他看不出半分破綻。
也就是此時,孫堅終于忍受不了石子的折磨,起身對著祖茂言道:“二郎言之有理。縱然事情不會那般一發不可收拾,眼下也的確不是誅除董賊最佳時機。”
“大丈夫行事,當謀定而后動,方能事得圓滿。”
說著又轉向何瑾躬身一禮,道:“此事本將軍尚無頭緒,卻知二郎非常人也。日后若有指教,自當洗耳恭聽。”
何瑾這里,自然也起身回了一禮。
隨即二人相視一笑,各自起身就要跨上戰馬。
可就在此時,何瑾卻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忽然又回頭道:“孫將軍......”
而以為他就要離去的孫堅,正彎著腰搓揉自己的小腿。
忽然被何瑾瞅見自己的不雅姿態,高冷名將的形象頓時崩塌,尷尬不已道:“還,還有何事?......”
“無事,就是想問問,揉揉是否就不疼了?”
“不,不疼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多揉揉......后會有期。”言罷,何瑾才一縱馬,帶著五百親衛轟隆隆離去。
“后會有期。”孫堅也愣愣回了一句。
隨即又感覺自己這話很多余,又覺那小子太可恨。最終百轉千回,忍不住噗哧一聲苦笑:“這小子......怪不得,去年將策兒氣成了那樣。”
“主公,去年你好像也被氣得不輕......”
祖茂下意識接口,頓時讓孫堅面色再度一滯。無話可說下,便想起何瑾的一句話:“呵呵......大榮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