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落下,董卓的臉色漸漸有些難看了。
一旁的董璜也沒想到,何瑾竟會說出如此軟弱之言,當即忍不住起身道:“腐儒之見!......白波賊作亂多年,已有十萬之眾。”
“叔父麾下三萬精銳,尚未不能令其安分老實,你卻想著靠什么狗屁仁政,一句話就讓他們放下刀槍,安心拿起鋤頭?”
說著,忍不住鄙夷看了何瑾一眼,道:“簡直乃天大的笑話,還敢在此丟人現眼!”
這一下,董卓神色雖惱怒,卻并未打斷董璜之言。
顯然,他的想法與董璜是一樣的。
一時間,皇甫嵩、朱儁、蓋勛、蔡邕、楊彪這些人,但擔憂地看向何瑾。同時,面上的不解也愈發濃郁。
誰知,何瑾等的就是這個時候。缺的,也就是這么個捧哏的。
現在時機成熟,驀然便大笑了起來,甚至笑到都捂起肚子。直到董璜從一臉疑惑,都開始有些惱羞成怒時,才猛然開口道:“誰說這是腐儒之見?......”
“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先重重給予白波賊一擊。將他們打疼了、打服了后,他們才會俯首帖耳,安安心心地去種田、曬鹽、挖礦!”
說著便望向董卓,道:“所謂剿撫并重,其實不過如此!唯有如此這般,才可繼而向西北收攏羌、胡、匈奴,并力開墾放牧。”
“還可利用井陘口,死死壓制住冀州的袁紹。至此,已足有十萬甲兵供相國驅使,待天時將至,揮軍東去南下,何愁不能收復關東!”
“大善!......”這時董卓忍不住猛然起身,興奮得將酒樽都掉在了地上。望著何瑾的眼神,就跟望向了太陽和希望!
要知他雖在虎牢關外被孫堅擊敗,已開始恐懼死亡,進取之心大為磨滅。可若有人替其并吞天下,卻也絕對不會拒絕反對!
更何況何瑾一番話先抑后揚,實在太對他的胃口。尤其最后的大餅又畫得那么圓,怎能不令他激動加心動?
偏偏董卓又是個說吃就端的急性子,心動之后便要付諸行動。
當下故意大笑著,問道:“二郎,如你所言,此等智勇雙全,決勝千里之才,該由何人擔任才是?”
“舍屬下其誰!”何瑾當即跪拜在地,一聲回應慨然有力!
“好!......”董卓對何瑾這般配合,簡直滿意極了,當即便準備任命何瑾為河東太守。
可就在此時,始終沉默不語的李儒,卻忽然悠悠開口道:“相國,便如何中郎所言,河東之地重要無比,可謂山高任虎嘯,海深憑龍躍之所。”
“何中郎此番,也總算可一展胸中抱負。只不過,也不能棄相國于不顧吧?......”
董卓臉上的笑,頓時有些凝固。
雖然被何瑾一番忽悠,又喝了點酒亢奮起來,但河東一地的重要性,他還是始終記在心頭的。
畢竟河東太守一職,兩漢朝廷都極為重視,一向委以重臣擔任。而前一任的河東太守,正是董卓本人,也是他入京執掌朝廷的轉折點。
幾年來,董卓一直沒委派他人,任由其虛位。便是因為十分怕所托非人,出現第二個自己。
此番終于有所沖動,絕不是因為何瑾的才能。而是上次何瑾救了他的性命,又是由信任的女婿牛輔推薦......
可即便如此,聞聽李儒意有所指的提醒,登時面色陰沉起來,揮手道:“諸位,今日酒宴就到此罷。”
留下何瑾、李儒、董璜等心腹后,才蹙眉陰沉地向李儒問道:“文優,此番汝又有何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