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遇。”
帝都的上流圈子里有句流傳很廣的話:君子溫生,如琢如磨,天然一段風雅,全在眉梢。
眉梢是怎樣的,戎黎看不清楚,就是“溫時遇”這三個字,沒有帶任何戲腔,他卻念出了一股子風雅。
和徐檀兮很像。
這是戎黎對溫時遇的第一印象。
“小舅舅。”
徐檀兮過來了。
溫時遇收回落在戎黎臉上的目光,越過他,把手里的蛋糕盒子給徐檀兮:“太晚了,只能吃一點。”
徐檀兮把門打開一些:“進來坐嗎?”
室內的光漏了出去,戎黎看清了溫時遇的臉,翩翩風度,溫潤清雋,真的和徐檀兮一樣,都是畫里走出來的,讓人驚艷的不只是皮囊,還有風骨。
他文質彬彬,即便沒有正眼看戎黎,竟也不顯得失禮,連命令都能溫潤吐字:“不進去了,外面很冷,你多穿一點,我在樓下等你。”
徐檀兮說好。
溫時遇臨轉身之際,看了戎黎一眼,目光淡淡,略微薄涼。
除了這一眼,戎黎全程被當成空氣。
溫時遇不滿意他。
戎黎只得到了這一個信息。
徐檀兮把蛋糕盒子放下:“我下去一趟。”
“我也去。”戎黎去洗了臉,帶上外套,“我不走近,在旁邊等你。”
戎黎在七棟門口等。
徐檀兮走到小區綠化帶的香樟樹下,叫了聲:“小舅舅。”
旁邊就是路燈,不是桿式的,是落地式,做成了圓球型,大小比籃球小一點,像一顆顆發白發亮的夜明珠,墜在一片綠茵里。天上星光,地上燈光,夾雜在一起,把影子打在了樹上,人影晃,樹影也晃,給夜色更添一抹迷離。
溫時遇的西裝外套沒有扣,領帶打得很松,大概是一路仆仆風塵,磨得他疲倦了,不像平日那么一絲不茍。
“杳杳。”
“嗯。”
他低聲問:“你很喜歡他嗎?”
徐檀兮點頭:“很喜歡。”
他額頭的發被風吹得凌亂,遮住了眉頭,倒更顯得年輕了。
其實本就不大,他只長了徐檀兮四歲,說話卻總是有些老氣,像個長輩。
他沉默了片刻:“如果我反對你跟他在一起,你會分手嗎?”
徐檀兮搖頭,沒有絲毫猶豫:“我不會。”
別的都可以聽他的,這個不行。
溫時遇好像也料到她的回答了:“行,我知道了。”
“舅舅,你不喜歡他嗎?”
溫時遇不置可否,只說:“你喜歡就行。”光線昏沉,照在他臉上,半明半暗,他的眼睛像深海,“上去吧,天太冷了。”
他沒有再說其他的。
徐檀兮也沒有問:“路上小心。”
“嗯。”
等她轉身后,溫時遇才從婆娑的樹影里走出來。車停在了小區門口,他打開后座車門,把原木色的文件袋拿下來。
“溫先生,”柯寶力在主駕駛,“這些資料不給徐小姐了嗎?”
溫先生知道徐小姐交了男朋友之后,就讓人去祥云鎮查了對方底細。
真是一查嚇一跳。
“已經晚了。”溫時遇問,“有打火機嗎?”
柯寶力沒有聽懂,怎么就晚了?他把打火機遞上。
蹭的一聲。
幽藍的火光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燃到文件袋上,火迅速蔓延開。
溫先生燒了那位戎先生的資料。
柯寶力不解:“那車禍的事……”
“杳杳很念舊。”火光一簇一簇,映在溫時遇眼里,灼灼發亮,“她喜歡的,就會一直喜歡。”
柯寶力也不算笨,但只要碰到徐小姐的事,他就看不懂溫先生。
溫時遇上車,解開一顆襯衫的扣子:“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