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晴歷有些詫異,杜夫人感受到了夫君的情緒,勾起手指,輕嗅著指尖余香,輕聲道:
“那香的確是好香,有三個理由。其一,新。我仔細辨過了,有幾種材料,市場上泛濫的香露里并不存在。其二,廉。這香并沒有用到昂貴的礦石,反而疑似使用花露。其三,奇。我也算知道不少香料,卻一時半會也沒法解析全部的材料,更何況其他人呢?”
她又捏了捏鼻尖,繼續說,“并且那香雖然令人留念,卻沒有罌粟之類的成分,絕無上癮的可能。我想那些愛熱鬧的夫人們,會很喜歡這味香。”
杜晴歷恍然大悟,他就說夫人一向聰慧,怎么會平白無故拉他出來。原來,別人還在嘖嘖稱奇,她就已經找到了商機。
“可那娘子的意思是,這香并不是她的……”他略有些遲疑,“我們即使買了她手中的那瓶,還會有其余的香露制出。”
“那又如何?是高人所制,我們找到那高人便可。”杜夫人揚起下巴,露出修長的脖頸,“當務之急,是要讓這香露的制法為我們所有,抓住這一次的商機。若是此次的商路能成功,我們這杜家商行,保不準能開到長安去。再說,即使那高人手上還有別的制香法,我們哪怕買不到,也能讓他隔幾年在發布。”
被夫人言之鑿鑿地肯定過后,即使杜晴歷心里沒底,也著實對這香動了心思。在杜夫人期待的目光下,他最終答應了杜夫人的想法。
這戲是杜夫人開的場,自然也需要杜夫人來謝幕。杜夫人得了夫君的應允,頓時面放光彩,腳步沉穩地走進了船艙里,拉過了池娘子的手,柔柔道了聲:“娘子,借一步說話。”
池娘子認得杜夫人,當場柔柔應了一聲,跟著杜夫人來到了一處空地。
“娘子,我看你這香不似俗物,不知…是哪兒得來的?”杜夫人不是什么書香門第的夫人,也用不著旁敲側擊,當場單刀直入。
“夫人,那贈香的人神秘得緊,小女子和那贈香之人有數面之緣,卻未曾知曉他手里香脂的來路。”池娘子睜眼說瞎話。
杜夫人卻了然地點點頭,那位贈香之人,想必是愛慕池娘子的眾多男子之一。只是萬兩銀子,不是誰都拿得出手的,更何況還是為了個瘦馬。
她伸手輕點池娘子手中的瓷瓶:“我欲買下娘子手中的瓷瓶,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池娘子一驚,目光慌亂四處一瞟,看見殷樂笑嘻嘻地看向她,當場亦含笑:“夫人這話…若夫人想要,我這香贈予夫人也可。”
“不。”杜夫人身后的小廝捧來一個沉甸甸的盒子,杜夫人接過,當場放在池娘子手中,“我不僅想買你手上的香料,更想讓娘子牽線,為我引薦你的那位朋友。”
池娘子手一沉,目光從木盒上移開,表情復雜。
娘子…還真是料事如神。
待到杜夫人事了,船艙內的酒宴也到了尾聲。池娘子捧著琵琶,嬌嬌弱弱地沖邢家二郎道了聲謝,轉身朝外走去。
邢家二郎滿腦子都是池娘子對自己憧憬的目光,娘子的背影已經消失,他嘴角的笑容還掛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