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輕羽聽到這話頓了一下,沉聲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梁書榕笑道,笑容不是苦澀,卻又難以言喻。
“嗯,那還有什么沒放下的東西嗎?”洪輕羽問道。
梁書榕本想搖頭,到一半卻是頓住,說道:“倒是有個小丫頭,想讓你照顧一翻。”
“嗯,在哪?”
“小丫頭叫燕舒嫻。”
“是當初跟在你身邊的那個丫頭吧,哦,應是在建安吧,老夫知曉了。”
“嗯。”
“若是老夫也死了,那便只能托別人了。”
“記得便好。”
洪輕羽回過身,走了。
洪輕羽頓了半步,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這個看著跟著與他一般蒼老的人。
當初,是他抱著這個娃娃從大內里走出來。
如今卻是他親自來給這娃娃送行。
“洪老頭。”梁書榕頓了一下,輕聲說道:“往后勿念。”
洪輕羽點頭,回過了頭不再看洪輕羽,確實搖頭嘆道:“年紀大了……”
年紀大了,是有些感慨。
不及當年,依記當年。
梁書榕看著那老者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他依然記得當年恩,不曾忘。
梁書榕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前方,他要從這宮門口一直走到清平殿去。
若是到了,便算是他贏了,若是沒有,那可能就是死了半路上。
路不遠,但卻難。
……
洪輕羽回到那廣場下,一眾江湖武人給他讓路。
仰望他這個老的掉牙的人。
洪輕羽覺得有些好,這些人估計都不認識他吧,又有什么好仰望的,但凡有些悟性,能活到他這個歲數的人,都是這般。
他送了一個人下山去,如今再上山來。
大半江湖人讓開的這條道,是上山之道。
山上有龍,他欲降之。
洪輕羽走在了前方,輕聲道:“進去吧。”
玄悲與白悲秋跟在洪輕羽身后,踏進了清平殿里。
能進這清平殿的也沒有幾個人,殷厲自然能進,但妖月卻是老老實實等在了外面。
那雜亂的江湖人也只有幾個勢力的宗主首領才有資格上前。
其余人都沒有動,因為這是規矩,身為江湖人,雖有江湖氣,卻知事,不為蠢人。
龍椅之上,身穿龍袍的人撐著腦袋打著瞌睡,蕭乾緩緩睜開雙眼,笑道:“朕,還以為你沒膽子進來呢。”
“送個小輩下去,耽誤些時間。”洪輕羽道。
蕭乾打量著這些人,大多都沒見過,卻是看向了白悲秋,說道:“嗯,朕的舉硯大監也來了?”
白悲秋微微皺眉,沒有說話。
蕭乾笑了一下,便沒在調侃白悲秋。
“玄悲大師。”蕭乾看向了玄悲,說道:“朕當初宣你進宮時,可不見你有這般底氣。”
“阿彌陀佛。”玄悲微微低頭。
蕭乾依稀記得多年前玄悲進宮來,商議佛門之事,蕭乾給了他一個機會,但卻見玄悲有些膽怯,于是便放棄了這個想法,誰知這和尚沒膽見他,卻有膽潛入了大內藏書閣。
蕭乾看去,后方有個白凈的和尚,還有一眾二流勢力的宗主首領,唯獨也只有這個和尚讓他起了興趣。
“這位小師傅又是何人?玄悲大師新收的弟子嗎?”蕭乾道。
念安上前一步,搖頭道:“小僧并非玄悲大師弟子,小僧自西北之地而來。”
“西北之地?與朕說說看。”
念安微微一笑,說道:“小僧自嵐山寺來。”
聽到嵐山寺時,卻見蕭乾臉色大變,手臂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