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叫醒了沉睡中的范建。
“何事?”范建睜開通紅的眼睛,自陳萍萍率黑騎出關入山,他便一直站在關頭盼他們回來,可等了五天,卻始終沒見到一騎回來,今晚終于熬不住睡了過去。
“城下有兵,山里來的,天黑看不清,來人自稱是葉副將。”
范建馬上就清醒了,他騰的站起來,“讓人先守好門,萬一是魏軍來詐城就麻煩了,我這就去親自查看。”他嘴上這樣說,可心里還是萬分期待真是葉重回來了,說不定太子也在軍中。
范建趕到城樓,值班的軍官立即敬禮。
“確定是葉副將嗎?”
“好像是,但不敢讓他們太靠近。”
此時正是半夜三更,月黑風高,秋風瑟瑟。
崤關城中此時有五千守軍,但其實倒有三分之二是負責后勤輜重的民夫們,剩下的則是驚弓之鳥般的潰敗之兵。
范建點了點頭,能理解這些人的擔憂,萬一是魏軍詐城,城門一開那關城就守不住了。
站在城頭,遠遠看去,城外遠處一片漆黑,在城下約百步外,站著一支小部隊,約摸百余人,舉著幾支火把。
范建高聲喝道,“請葉副將上前說話。”
黑暗中一名男子舉著火把緩步來到城門前,他抬起頭,“范兄,是我,葉重。”
范建努力的打量著,可卻依然看不太清楚,只聽聲音有些像。“放個筐下去,把人拉上來。”
他謹慎的沒有打開城門,讓守軍用繩子吊著竹筐下去把人拉了上來。
一群士兵舉著長槍圍著吊筐。
葉重苦笑兩聲,“范兄?”
范建仔細的打量了半天,才確定這個狼狽萬分的家伙真是葉家公子,這次北伐的副將。
“太子呢?”
“七天前突圍的時候,我便與太子的人馬被打散了。”
“你有沒有見到陳萍萍,有沒有遇到黑騎?”范建急問。
葉重搖頭。
這七天他如老鼠一樣東逃西竄,一次次被攔截一次次被擊潰,好不容易才終究撕開了道口子。
“這兩天魏騎外圍的封鎖突然沒那么嚴密了,我這才打機會突了出來,我還以為是我們大慶的援軍到了。”葉重聽說陳萍萍帶著千騎入山后,苦澀的說道。
他心里明白,魏騎肯定是去圍捕陳萍萍和太子去了,這才讓他有了一絲可趁之機突圍出來。
“你還有多少人?”范建問。
“不到百騎。”
兩人一起沉默。
良久,葉重終于出聲,“陳院長和黑騎只怕有去無回了。”
“不,他一定會救出太子的。”范建咬牙。“葉重,你從山里出來的,對山里也熟悉,你有沒有種給我帶路,我要組織人馬再進一次山,救出太子。”
葉重低頭,“這是找死,你知道的,慶軍已經徹底潰敗,山里到處是戰清風的魏騎。”
“你有沒有種,你的卵子還在不在?還是說你的卵子跟你的膽量勇氣都一起丟在那山里了?”范建扯住葉重的衣襟喝問,噴了他一臉的唾沫。
若是平時,葉重絕不能允許別人這樣說他,可現在,他只是羞愧的低下了頭。
“我自己去,慫貨!”范建松開葉重,不屑的道。
葉重臉脹紅,他渾身顫抖著,這些天的經歷,如同是墜入地獄的惡夢一般可怕,但做為慶國頂級將門子弟的他,無法忍受范建這樣一個后勤官員的鄙視。
“好,我去!”他吼道。
范建轉身,拍了拍他,“多謝。”
崤關里,當范建說出要入山救援太子時,響亮者并沒有幾個。
最后無奈,范建讓人搬出一箱箱的金銀錢帛擺在眾人面前。
“愿隨我入山者,賞銀百兩,若能救出太子,到時升官發財賞銀子,若是運氣不好沒命了,朝廷會給你們每人家里一百兩的撫恤銀子。”
“有沒有人?有沒有愿拼一把的?”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白花花的銀子終于還是打動了不少要錢不要命的家伙,加之葉重和范建二人的激昂動員,最終拼湊出了八百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