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一聲清婉哀轉的蹄鳴聲響徹天邊。一只白鶴在云霞的間隙里若隱若現,劃出了一道流暢的弧線。
白鶴顯然不是白帝城附近常見的動物,從小便在此長大的清禾非常清楚,那只白鶴是一直陪伴在靈犀身邊的靈獸。
早已習慣了彩云作伴的清禾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白鶴腳上綁著一個圓筒狀的東西,想來應該是為靈犀帶來了她一直在等待的消息。
白鶴徐徐飛來,最終靜靜地落在了涼臺之前。靈犀走下涼臺輕輕撫了撫白鶴脖子和翅膀上的羽毛,為它擦去了身上的一些明顯污垢,然后低下身來拿起了它腳上的那個圓筒。
正如清禾所預料的,圓筒里放著一封信。
靈犀打開了折疊好的信紙,仔細審讀了起來,而越往下讀神色便變得越加凝重。
“靈犀,發生什么了?”察覺到了靈犀神色的變化,清禾忍不住問道。
“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那孩子嗎?”
“青玨的孩子?他怎么了?”
“他的宗門出事了。”
“那個寒山什么的?出什么事了,那孩子怎么樣?”
“消息上沒提,不過,短時間內我也離不開這里,不能幫他什么忙,只能盼他能逢兇化吉吧。”
“既然他是青玨的孩子,這么多年你都沒找個能信任的人在他身邊保護他?”
“除了季凌,還有誰是我能百分百信任的嗎?”靈犀表情非常嚴肅。
“唉。”清禾想了想,靈犀能信任的人里,除了季凌,便是自己和那蝴蝶谷的醫仙,寥寥三人而已,醫仙不習武,自己又不能離開這白帝城,還真找不到第四個能放心的人。
“那也總比放他一個人獨自身在江湖的好吧。”
“我當初答應過青玨,她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既是他的爹,也是他的娘。對他過度的保護只會吸引來更多的關注,反而會害了他。”
“你可真狠的下心來,那可是青玨唯一的孩子啊。”
“眼下我生命的全部意義,便只有完成我的復仇。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不能成為我的絆腳石。”
靈犀的語氣強硬而冰冷,但清禾很清楚,自己的好姐妹從來不善于說謊。
若是真的不在意那孩子,又何必特意帶著寧寧前來白帝城學武治病,還不是想為那孩子多帶來一點助力。
若是真的不在意那孩子,又怎會在不經意談起他的時候,一直緊繃著的氣壓都會變得柔和,就連眼神都溫柔了許多。
若是真的不在意,又怎會在十三年前的那個雨夜,在雨中抱著還是嬰兒的他哭了一整晚?
清禾陷入到了過往的回憶之中,全然沒有意識到此時的靈犀在看到了信的下半部分之后,眼神里流露出的震驚和憤怒。
甚至還有一絲在靈犀身上極其極其少見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