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旭隨便說了幾句,然后開始總結:
“過去年代,以及當前時代,整個天下的大部分人們,都是具有鄉土性、區域性、巫教性的效忠,他們沒有國家的觀念......像是華夏人稱所有非華夏人為外人,而以東夷舉例,東夷人稱華夏之人為中原之人,稱南方之人為蠻人,稱百越之民為野人,東夷自視甚高,認為自己的智慧只在中原之下,所謂夷者,乃是美稱,是‘開弓擅射者’的稱號。”
“但東夷在過去,一旦沒有華夏部落的壓力,那么他們的各部落,又經常為統治地位而相互爭斗,于是東夷內部,才有了九夷的劃分。”
“這種現象,不僅僅存在于東夷,中原也有四帝四岳,二十大部;南方又有十蠻之說,而百越從名字上就能明白,他們甚至連地域認同都不完全具備。”
“中原入東夷而東夷之,東夷入中原而中原之,華夷之分,猶如涇水與渭水一樣分明,又像是渭水與洛水一樣不曾相接。”
“而洪州與三苗,則不可如此,洪州要做的,是使三苗入洪州而洪州之,洪州入三苗,而三苗不存之,三苗的土地即洪州的土地,三苗之子民如洪州之子民,像是把三苗的子民當做洪州的子民一樣教育與愛護,這樣三苗的人們就會背棄無德的君主,而成為真正的洪州之民。”
“民眾的認知與身份認同,在于一片地域,但當不相隔的地域相互關聯之后,地域的認同就會開始轉為一種文化的認同,最終上升到一種人族的共性,我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種共性,大概是因為同屬于一個文化的子民,而應該稱呼為‘民族’?”
“或許這個文化下的子民們,因為自己的祖先與歷史,而有客觀上的分歧與不同,但他們都認可同一種治理的方式,以及愿意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他們穩定而和諧,與華夏東夷有著根本的不同,華夷不應該互變,而是應該互相融合。”
“而這種說法,也可以套用到天下之中,天下有萬邦萬國,人們困鎖在自己的一片土地上,因為不關聯的地域性而產生不同又相似的文化,所以,接納一些地域性的子民,就要首先接納他們的文化,不以自己的文化而壓迫他們的文化,而是該使雙方的文化相融,取其好的而摒棄壞的,摒棄壞的文化時,還要告訴對方,為什么會摒棄它。”
“于是,這天下也都聚集在一起了,東方到達東海的蓬萊五島,西方到達虞淵與昧谷的彼方,在大夏停止,北方到達廣袤寒冷的北海,與龍魚共同遨游,而南方則到達日照無影而出于北戶的土地,這樣天下五方的人們都聯合起來了,大家的天空與大地,都變成同一片了。”
“于是,方能如大首領所說,可‘興滅國,繼絕世,舉逸民,天下之民歸心焉’。”
復興滅亡了的國家,接續斷絕了的世族,推舉起用前代被遺落的德才之士,天下民心就此歸服了。
————
當孩子們的討論答案被送上去的時候,羲叔看到了妘旭他們的答卷,在通讀之后,而感到極度震驚,他把這答卷送給妘載,妘載正與帝放勛商議出發的事情,如今眼下的時節已經到了孟夏,秋季的時候就要出發,時間已經不早了,該制定路線,準備食糧器械。
那答卷被送來,妘載看過之后,大為震動,而帝放勛看完之后,猛然猶如一記重錘砸在心頭,口中喃喃念誦這讓天下聚集的說法,而后用一種驚嘆又嫉妒的語氣對妘載說道:
“這孩子所講的這些話,比你更像是一個圣賢該有的樣子!”
帝放勛批評了狗阿載。
看看人家小孩說的多好!他才是三百年一出的人才,至于你!
狗狗狗狗狗......謝謝你,狗阿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