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經綸他這樣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實情?
在裴旗書房里,有大量的關于寧王李叱的調查,這些東西,裴經綸都看過。
就是因為了解,他才發現,原本自信的自己,在面對真正強者的時候,竟然有一種抑制不住的臣服之心。
這行禮,這心態,這舉止,甚至有些不敢說話的反應,都是臣服之心的表現。
只是現在的他,當然不會想到這些,也許以后的某個瞬間會想起來,然后醒悟。
“坐下說話。”
李叱坐下來,讓人給裴經綸倒了一杯茶。
“其實也沒有什么重要事。”
李叱微笑著說道:“只是想問問你,你要怎么選擇,是想回眉城去,還是回其他什么地方,又或者你想留下?”
裴經綸抬起頭看向李叱,眼神里都是震驚。
“我......能走?”
他磕磕絆絆的問了一句。
李叱點頭:“你從未在戰場上殺死我帳下將士,你的隊伍也沒有殺傷我寧軍士兵,所以你無需承擔罪責,自然可走。”
裴經綸道:“可是......剛剛寧王你們商量的戰術,我都已經聽到了。”
李叱道:“無妨。”
只兩個字。
這種強大到離譜的自信,讓裴經綸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撞擊了一下似的。
片刻后,他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寧王,打眉山大營,你是圍而不攻,接下來打眉城,我剛才聽聞是要強攻......為何不能也是圍而不攻?”
李叱回答:“因為裴旗不是你。”
裴經綸一時之間沒有明白寧王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李叱起身,走到一側的書桌那邊,把厚厚的一摞卷宗拿過來,回到裴經綸身前把這些卷宗放在桌子上。
裴經綸下意識的打開一份卷宗看了看,然后臉色就變了。
這卷宗里記錄的,都是關于他的事。
李叱道:“在決定對眉山圍而不攻之前,這些卷宗就都已經擺在我面前了,因為對你了解的這些,讓我判斷你可能會因為心疼士兵而投降,雖然你最終沒有這么做,但圍而不攻的另外一個原因更為重要,是我不想我的兵有太大傷亡。”
他回頭指了指桌子上另外一摞厚厚的卷宗:“那是關于你父親裴旗的。”
裴經綸震撼的不知道說什么好,其實這本應該是意料之中的事,可當這些東西擺在他面前的時候,震撼還是抑制不住。
可是同樣的事,他的父親也在做。
在裴旗的書房里,關于寧王的卷宗比這里的一點兒都不少,可能還要多一些。
所以這種震撼,他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你的父親不會投降,而且如果我還是圍而不攻,眉城大概需要三年左右才會把糧草耗盡,到了這個時候,你猜測一下,你的父親為了保證守軍士兵有體力,他會做什么?”
裴經綸沒有經過多少思考就能回答,可他不敢也不想回答。
因為這個答案,太殘忍了些。
其實根本不需要等到糧草緊缺的時候,他父親就會下令不再給百姓們分發糧食。
就算是餓死全城百姓,裴旗也要把糧食都用在軍中,盡量能多拖一天就是一天。
“還有一點。”
李叱語氣平淡的說道:“以我現在的身份,可以站在高處來審判他......你明白嗎?”
裴經綸明白,當天下歸屬已經明朗起來,勝利者,當然有資格站在高處審判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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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叱無需說的那么明顯,裴經綸這樣聰明的人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