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繪臉角動了下,頭磕在地上,道:“姑姑,侄兒認為,有些地可以丈量,有些地不用丈量,官家應該有所側重,不能一概而論。”
高太后怒哼一聲,用力敲了敲桌子,道:“我問你,是要我怎么辦?我去求官家嗎?官家要是不答應,我就死在他面前,是這樣嗎?”
高公繪想的則是神宗年間,當初神宗皇帝同樣是銳行變法,要丈量田畝,最終還不是被高太后給阻攔了下來?
高公繪沒有因為高太后的語氣而有所收斂,語氣帶著惶恐與哭腔的道:“姑姑,那些變法派在秋后算賬,遲早會算到高家頭上的,您可不能不顧啊……齊國公被流放去嶺南,如果我們也去了,可就沒人伺候姑姑了……”
周和聽得是心驚肉跳,這高公繪在說什么?在說太皇太后被官家軟禁,他們被流放,高太后死后無人送終嗎?
大膽!
高太后氣的臉色鐵青,猛的一拍桌子,怒聲道:“來人,給我打出去!”
當即幾個黃門與宮女進來,圍住了高公繪幾人。
高公繪那幾個侄子有些慌亂,他們沒想到高公繪這么膽大,這樣的話都敢說出口。
官家,可是太皇太后的親孫!
高公繪小心的看了眼高太后,沒敢再多說,起身走了出去。
高太后冷眼看著他走,心里猶自怒不可遏。
周和屏氣凝神,高太后被迫撤簾還政一直是她的逆鱗,碰一碰就痛,鮮少有人敢觸及!
高太后憤怒了好一陣子,逐漸平靜下來,默默許久,瞥了眼周和,道:“晚上請皇后到我這里來用膳。”
往常也有這樣,周和卻知道,今天會不一樣。
周和想勸一句,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只能應著出去。
這時,趙煦在垂拱殿,翻閱著各地的奏本。
現在朝野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開封府試點’上,對于其中出現的問題,紛紛夸大其詞,一副即將天下大亂模樣的,危言聳聽,奏本里字里行間,言詞是相當激烈。
趙煦一連翻閱了二十多本,基本都是反對變法的,描述開封府試點變法的種種慘狀,以及將會引起的重大問題,懇請趙煦三思,立刻停止‘新法’的推行。
“這是在恐嚇朕啊……”
趙煦拿起茶杯,輕吐了口氣說道。
陳皮立在一旁,瞥了眼側門,說道:“官家,這是昨天的,今天的,晌午就會到了。”
趙煦眉頭挑了挑,道:“讓中書房寫簡略,朕懶得看這些。對了,青瓦房那邊在忙什么?”
陳皮揮手退走了侍立在殿內的黃門,上前低聲道:“官家,諸位相公正在政事堂與各部尚書開會。高公繪等人入宮,似乎引起章相公的警惕,三翻四次派人進內廷打探消息。另外,太皇太后請皇后娘娘晚膳去慈寧殿用。”
趙煦點點頭,看向政事堂方向,道:“章相公等人的反應不奇怪,祖母的也不奇怪。你去告訴皇后,就推說不舒服,不去了。今后也少去,多去小娘那。”
陳皮神色不變的躬身,道:“是,小人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