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蔡卞各有表情,陷入沉思。
趙煦的話,給了他們很大觸動,讓他們不得不進行一些反思。
一直以來,‘新法’都是在朝堂上進行爭斗,‘新舊’兩黨殊死搏斗,有神宗的支持,‘新黨’笑傲朝堂二十多年,但隨后,神宗皇帝駕崩,‘舊黨’就迫不及待的,在一年之內廢除了‘新法’。
這是簡單的黨爭嗎?
為什么在神宗朝,有皇帝前所未有支持的‘新黨’會那般艱難,而高太后‘垂簾聽政’,廢除‘新法’卻那般的輕而易舉?
說到底,‘民心’不在‘新黨’一邊!
時隔七年,沒有多少人懷念‘新黨’,他們懷念的是仁宗朝,那個清平盛世,不管是士紳集團,還是百姓!
蘇頌聽著,默默無聲。他一向‘求穩’,雖然沒有向好,卻一直在極力的阻止變得更壞。
哪怕官家以及朝廷沸蕩,再三逼迫,他始終矢志不渝,堅定不改。
他不覺得他有錯,現在,也是如此。
韓宗道卻突然有些激動,忍不住的開口道:“官家,民心不在變法,朝廷確實有很多弊政,但完全可以消除,不用這般掘地三尺,臣請對新法進行修正,以順民心,以安天下!”
章惇,蔡卞猛的轉頭看向他,面露冷色。
韓宗道陡然間,似乎意識到他這個話沖動了,臉角僵硬,沒有再吭聲。
蘇頌見著也是皺眉,打圓場的道:“官家,新法推行,確實有些問題,應當查漏補缺,以盡善盡美。”
章惇沒理會這兩人,神色嚴肅,道:“陛下所言極是。政事堂計劃對全國府州縣進行整頓,加強對‘新法’的宣傳,凝聚最大的共識,臣相信,隨著新法的逐步推進,天下人會明白,‘新法’于國于民是最有好處,最正確的!”
趙煦看著他,沉聲道:“還不夠。以往,邸報都是給各級官府的,要深入地方,要加強對百姓的宣傳。我們現在要爭取更多士紳的支持,同時更要獲取民心,百姓的支持,在這個時候,尤其重要!”
章惇微微躬身,神色少有的遲疑,沒有說話。
包括蔡卞,也是沉吟不語。
蘇頌,韓宗道同樣,默默無聲。
趙煦眉頭皺了皺,他的話已經說得這么明白,為什么這四人會是這個反應?
趙煦見著,拿起湯喝了一口,靜靜的等著。
等了許久,蘇頌見趙煦不說話,似乎明白了,開口道:“官家,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這句話,趙煦自然知道,明白其中的意思,不由得怔了又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句話,大概的意思就是,百姓只要服從就行了,不能讓他們知道的太多。衍生的意思就是,百姓懂的太多就難以管束,會使得天下動蕩,威脅社稷安穩。
作為當今封建社會的頭子,大宋皇帝,趙煦一時間,著實難以開口,不知道說什么。
蔡卞見著,連忙說道:“官家,此事臣等會掌握分寸,向百姓傳達,爭取百姓支持,大力推動‘田畝丈量’的進度,一定會如期,按時的完成既定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