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頌倒是沒想到,只是曾布來了一趟,就引來蔡卞這般激烈的反應!
‘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
蘇頌默然,心里卻自語。
蔡卞這么激烈的反應,不止說明蔡卞的態度,還預示著‘新黨’在推行變法是堅決,深層次還說明,‘新舊’已然到了水火不容,沒有半點妥協余地的地步了。
曾布強忍內心的憤怒,看著蘇頌道:“蘇相公,叨擾了。”
蘇頌眸光陡然銳利,看向那個押班,沉聲道:“胡鬧!用私衛扣押朝臣,什么時候有了這種風氣!來人,傳我的話,蔡卞停職三日,閉門自省!”
蘇府的一些人聽著臉色大變,要停蔡卞的職?
曾布雙眼睜大,有些吃驚,旋即神色不動。
朝廷的爭斗,有利于他歸朝,有利于他站穩腳跟。
押班不動聲色,道:“末將告辭。”
蘇頌看著蔡卞的侍衛離去,看向曾布,淡淡道:“你還想回來嗎?這只是蔡卞,換做章惇,你現在就在大牢里了。”
曾布倒是不懷疑蘇頌的話,以章惇的暴脾氣,真的干得出來。
他沉默一會兒,道:“蘇相公要走了,甘心嗎?”
蘇頌神色厭煩,道:“蔡卞這般做,那就打定主意不會讓你回去。他們要是一致反對,我說服不了官家。”
曾布胖臉很平靜,道:“我說服了一些人上書舉薦,朝廷里的,章惇,蔡卞也得有所顧及。”
蘇頌內心有些憤怒,一擺手,道:“記住你說的話,不送。”
曾布一怔,道:“我可以走了?”
蘇頌懶得理會他,已經轉過身了。
他已經厭惡了,爭來斗去,沒完沒了!
曾布小眼睛閃爍片刻,臉上浮現笑意,轉身離去。
青瓦房。
蔡卞很快就收到了來自于宰執蘇頌的處罰,他沒什么反應,看向門外,滿目的怒火。
周文臺輕嘆一聲,沒有說話。
朝局向來復雜,現在還算好的,放到熙寧年間,那才叫一個亂。
那時候,威望隆重的大佬太多,宮內宮外,神宗皇帝都不得不繼而連三的退讓,可以想見當時王安石等人的處境。
“夠了。”
蔡卞忽然說話,輕聲低語。
周文臺想問,就看到蔡卞桌上,放著一道打開的奏本,末尾他看到了好多人的名字,有在野的‘新黨’大人物,有在朝的,比如三個侍郎,還有工部尚書王存,刑部尚書來之邵!
周文臺神情暗凝,這是一道聯合舉薦的奏本,舉薦曾布擔任參知政事!
蔡卞不等他說話,沉聲道:“傳我的命令,命刑部尚書來之邵巡查南京,命工部尚書巡視黃河,其他那幾人也找理由調出京。另外,傳話吏部,所有府縣的知縣,知府等,三個月內全數到位!曾布,私離官衙,荒蕪政事,無視朝廷綱紀,在嚴肅朝廷法度的當前,頂風作案,不可饒恕,罷黜所有權職,交由御史臺審理!”
周文臺聽著心驚肉跳,懲罰兩個尚書還能理解,無非是警示警告。可為什么各地知府知縣要在三個月內到位?
曾布開始元祐初,元豐年間的相公,還是‘新黨’大佬,又與宰執蘇頌關系匪測,怎么能輕易動他?
蔡卞見周文臺不說話,面色威嚴,語氣如刀,道:“沒完沒了,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