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寫的是正宗小楷,字跡溫潤俊秀,與謝宇鉦剛才的蟲篆鳥跡相比,無異于云泥之別,看得謝宇鉦臉上**辣的。
謝宇鉦來不及生出更多感概,就感到肚子里咕嚕咕嚕一陣響,緊跟著腦袋缺氧似的一陣昏暈。
牛二注意到了他的異樣,關切地問:“特派員,你怎么啦?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沒,沒什么......”謝宇鉦趕忙扶住桌沿,連連深了幾口氣,才穩住心神。從昨兒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血糖低得甚至都影響思維了。
不這么想還好,他這么一想,肚子里就更顯饑餓。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打量起這陳氏宗祠來。
這是典型的江西民居,磚柱結構,高堂大屋,上堂下廳,廳堂之間有個青磚砌就的天井。此時,陽光正從屋脊上落下來,撫著天井里青磚上的青苔。看陽光的角度,現在已經近午,大約十一點鐘左右。
“特、特派員?”謝宇鉦正神游物外,這時,身旁有人輕聲喚道。
轉頭見是溫文爾雅的陳清華,謝宇鉦笑了笑:“清華少爺,都給大家記好功了?”
陳清華神情謙恭,但他的回答卻頗令謝宇鉦意外:“回特派員,只、只記了三十余人,還差百多人沒有登記,不過,我讓管家代勞了,我想......”
“哦?”謝宇鉦微感意外,心想,終究是公子哥少爺呀,不耐煩料理這樣的俗務......冷眼掃去,見代替他坐在方桌前的是一個中年人,正襟危坐,懸腕揮毫,看他那樣子,倒是輕車熟路,顯是料理這類事務的高手。
陳清華見謝宇鉦眉頭挑起,臉上似笑非笑,不由臉上有些訕然。
這時,旁邊的牛二察顏觀色,讀懂了謝宇鉦的心思,湊近前來,陪起笑臉,輕聲說道,“特、特派員,清華少爺不是偷懶的人。是我剛才跟清華少爺說,說......說特派員剛在山里遭了匪,隨從人員都失散了。現下,特派員怕是早已又餓又累,清華少爺一聽,就要請特派員到家里去,用飯歇息......所以......”
原來如此......這一回,輪到謝宇鉦臉上訕然了,看看瘦骨嶙峋的牛二,又看看敦厚誠懇的陳清華,他又是意外,又是感動......嗯,很貼心嘛......,他再也保持不了剛才45度仰望天空的高姿態了,有心說一兩句場面話,緩一緩氣氛,但這時肚中饑火更盛,話到嘴邊噎住了。末了,他只無比誠實地點了點頭:“也、也好,也好.......承蒙盛情,謝謝啊。”
陳清華臉上露出忠厚的笑容:“特派員客氣了!特派員光臨,是我們全村的福氣,我們大家歡喜都還來不及呢......牛二,你說是不是?”
“是,是啊......”牛二點頭如搗蒜,“有特派員坐鎮,我們就再不怕那劉家了。”
“特派員先生,還是家里坐吧,這邊請!”陳清華伸手引路。
“清華少爺請!”謝宇鉦是個好同志,是個投桃抱李的人,他馬上擺正了心態。年輕人嘛,還是直爽些好。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還是少做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