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說什么?”聽了末尾這句話,玉面鼠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他啪的一聲,拍案而起,目光炯炯,直射向這個口無遮攔的家伙,
“老熊,你有種就再說一遍!”
“這、這可不是我說的……寨中兄弟都、都這么說。你要不信,你可以去問大伙呀!”
這個被稱作老熊的家伙自知失言,臉色蒼白、結結巴巴地囁嚅著。
“玉掌盤,你也別不高興。我就問你,這冷水坑駱家,是大家打下來的罷,為什么九哥把繳獲都收進威義堂的庫房?寨子里早有謠言,說你是想獨吞那批東西。到底是與不是,也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大家都是兄弟,還是少做些瓜田李下的事,既然不作賊,何必擔個賊模樣?”
那位首先發難的七掌盤當家,本來剛剛坐下,見這情形,便又站起身來,向七八步外的玉面鼠說道。
此言一出,威義堂內剎時間鴉雀無聲。
“……”玉面鼠緊盯著七當家,他臉上的怒意愈來愈熾,他心里忽然記起了前些日子,在與謝宇鉦討論時,謝宇鉦臉上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嗯,玉掌盤,糾云寨的問題,就在于當家的太多了,人心難齊。”
“糾云寨這些年為什么總吃駱屠戶的虧?其實,就吃虧在這上面。幾百號人,大大小小十幾個掌盤當家,各不統屬,遇事推諉扯皮……要想提高戰斗力,必須加以改進……你看哈,手有五指,平時不妨各司其職,但在必要時候,就得五指聚攏,攥成拳頭,然后再打出去,才會更有力一些!”
“力分則弱,要想改變這種現狀,首先就要想辦法將大家擰成一股繩,讓大家的勁往一處使……只有這樣,糾云寨才能興旺發達!”
玉面鼠雖然不明白,這位謝先生年紀輕輕,從哪里學來的這些東西?但這些日子以來,他反復思考謝宇鉦這番話,越想越覺得有理。所以,那幾十車繳獲拖回山寨后,他才沒有像往常那樣,按出戰的人員多寡,一一分派下去。
十八排的老兄弟們,是被逼上梁山的。打在贛南結義開始,大家就約好了生死與共、禍福同擔。平日里,大家都是平起平坐,遇到困難一起想辦法,碰上危難一起扛,誰也沒有當過慫蛋退宿過……后來,人馬漸漸多了,自然而然地,也就各占一處山頭……再后來,贛南的靖衛團進剿得厲害,玉面鼠雖然動了往別處發展的心思……拿下現下這個寨子后,兄妹倆并沒有把它當成自己的私產。不久,各大排頭就被駱屠戶打破山寨,失了根基。
玉面鼠兄妹得到音訊,可是第一時間率隊前去接應。將幾百號兄弟都接回糾云寨,安頓下來……生死與共,禍福同擔。
現如今,隨著形勢的越發緊迫,不但當初的老兄弟的逐漸凋零,而且很多排頭難以得到人員裝備方面的補充,只剩下個虛名。基本上都是寥寥的幾個人,帶著一堆孤兒寡母。可是,兵強馬壯的兄妹倆,并沒有忘記當初結義的誓言,也從來沒嫌棄過誰。
兄妹倆更勤快更操心了,不但義無反顧地挑起了照顧孤兒寡母的擔子,而且還試圖將打殘了的排頭扶持起來……節衣縮食地招兵買馬、任勞任怨……兄妹倆的苦心孤詣沒有白費,十六排成長得更快了,各大排頭也漸漸恢復,有了幾分往日模樣。
這一年多來,十八排的生死大敵駱屠戶步步緊逼,屢屢調兵遣將,對糾云寨進行剿殺。
偌大個山寨,上下千余口,抄家伙干活的也小幾百號人,但能打敢拼的十六排,始終是山寨的主心骨頂梁,只要十六排不垮,山寨就不散。幾次危局,都是靠十六排逆風翻盤的。
沒有金剛鉆,豈敢攬瓷器活兒。像盆珠腦那樣的險惡局面,人數武器都處于劣勢的情況下,十六排硬是虎口奪食,在靖衛團手里成功地搶出了大半人馬。冷水坑之行,玉面鼠之所以能采納了謝宇鉦的“圍魏救趙”,整合山寨中大部分力量奔襲冷水坑,那都是因為平日里給十六排打下了硬底子。
冷水坑之行,成功救出被俘的兄弟,繳獲了二三十大車的物資,其中的不泛捷克式、花機關、英倫馬槍、鐵菠蘿這樣的洋武器,粗粗計算,光這些洋貨,就足夠裝配整整一個精銳加強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