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落江庭的顧湘宜,面色十分凝重,心里百感交集。不知是被紹中閣所感動到了,還是對自己如今現狀的惋惜,她強忍著淚水,帶著醉意一步一步的走著。
易景梟扶著她的肩膀,她索性摟住了他的胳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靜靜的走。
隨著對文仲秋的調查,一些事開始逐漸浮出水面來。
顧湘宜發現,文仲秋近期還未陳家辦過事,這不禁讓她有些想不通。陳炳坤官職雖不算高,但他在朝廷的勢力盤根錯節,哪怕是比他官職高的都不敢明著惹他。
誰都知道這位伴隨著兩代皇帝的人,不好惹。
可陳家能人巧匠何其多,為何要用文仲秋?
易景梟多方調查才得知,不久之前文仲秋南下了一趟,接回來了幾位江南美女,一半送去了業王府,剩下的一半也分成了三份,一份兒送去了陳炳坤的宅子,一份兒送去了東平侯府,還有最后一人送去了落江庭調.教。
顧湘宜深深明白為何要單送去一個在落江庭,因為在落江庭花費的人,全部都是有官有爵在身的,或者是誰誰家的兒子誰誰家的孫子,隨便扯出背景來都是旁人惹不起的,這種地方急需一個‘自己人’,所以業王便找了個角色,塞進了落江庭,專門為自己打聽情報用。
“那女孩名叫晚珠,昨兒咱們去的時候,她正在三樓伺候貴人吃酒。”易景梟說:“是紹中閣告訴我的。”
“她是個可以利用的。”顧湘宜淡淡一笑,沒再說什么。
春意漸濃,墻外的柳樹透出了些許綠意。
易家很快來人換了庚帖,說是商量一番何時辦喜事,顧恒鈞心疼女兒,怕女兒這樣嫁進易家受委屈,所以特意多留了留,說是不著急,畢竟易景梟上頭一個哥哥未娶,而顧湘宜上頭一個姐姐未嫁,這樣成婚難免會被人說嘴。
于是,這件事就暫時擱置了下來,易景梟心中雖著急但也明白,這種事總歸是要老丈人開口才算數,否則任憑那庚帖再合也無用。
隨著易景梟親事的臨近,方玉春開始徹底著急起來,滿京城的搜羅貴女給自己兒子,偏偏她的條件還多,挑剔的很,一會兒嫌這家姑娘是個庶女,雖父親是高官卻也給不了什么助益;一會兒又嫌那家才發跡沒幾年,家底薄著呢,怕嫁妝給的少幫不上自己的兒子;一會兒又嫌這家的夫人是個精明的,怕算計人家閨女嫁妝的事被發現臉上不好看,一來一回篩上一遍,一個合心的都沒有。
看著方玉春每日就是糾結這些事,易景梟心里倒是高興,畢竟現在他和顧湘宜一起為了扳倒業王做準備,沒工夫對付方玉春,她不來找自己麻煩當然最好。
迎春花剛剛開放時,顧湘宜與易景梟有一起到了趟落江渠。
今晚的顧湘宜穿戴上了男子的衣裳,披散的頭發盡數挽起,臉上涂涂抹抹的,打眼一看和男人無異,將在墻角下等著的易景梟嚇了一跳。
借著夜色的掩護,兩個‘男子’來到了落江庭,顧湘宜依舊很淡定的和門口的迎客小倌兒說道:“聽說你們家今日新來了一個江南的,可是真的?”
小倌兒臉上堆滿了笑:“貴人好耳朵!三樓的晚珠姑娘才來不久,讓她伺候您二位吃壺酒?”
“好,來一壺沁涼春!”顧湘宜在里衣摸出一滾圓的大元寶,扔向了小倌兒,又說:“再聽個曲兒,會彈琴吧?”
“晚珠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您瞧好就是!”
依舊是夜夜笙歌的模樣,顧湘宜腳步邁的極穩,努力學習著男子走路的樣子,偏她的個子在男子中實在不算高,看起來有些許的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