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府,
王府的管事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
“老爺!有……有消息了!”
王越心神一緊,身體繃直,喉結滾動了一下才問:“如……何?我可選上了?”
“方才戶部郎中王瓊大人派人來報,選……選上了!今年賜號,就是傳世先生!大匾…還有皇帝陛下親自提名的大匾和圣旨!”
王越怔了一下。
老眼變得渾濁,一世的罵名,終在他行將入土之前,洗清了啊!
王越老淚縱橫,癱軟在地上,與相伴了幾十年的管家抱頭痛哭。
打了那么次勝仗,回到京師無人歡呼,落官之后門可羅雀,他的心也是肉長的啊!
王越喜形于色:“老夫現在就去昭告天下。”
嚴成錦仔細斟酌,道:“還不是時候,陛下接納大人,多半是因大人揭舉有功,百姓卻不一定會接納大人。”
王越這次揭舉了張家兄弟,那也是邊城的百姓得利,跟京城的百姓半毛錢關系沒有。
換句話說,京城的百姓壓根沒得到王越的‘好處’。
傳世先生這大號,可不能這么輕易毀了呀……
嚴成錦到翰苑當值,剛到值房,王守仁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為了方便他格物,早日領悟心學,嚴成錦為大義無私地奉獻出了自己,又坐到他旁邊。
王守仁面露疑惑之色:“老高兄向來對我避之不及,為何今日要坐我旁邊?”
嚴成錦道:“我怕伯安兄看得不清楚。”
王守仁面紅耳赤:“不知為何,看著老高兄思索,總會想得清楚一些,老高兄不要介懷……”
王守仁,你怕不是有毒?
嚴成錦仔細一想,該不會跟自己有關系吧,便問:“說來聽聽?”
王守仁道:“以在下對王大人的了解,為了明哲保身,他是萬萬不會揭舉寧壽侯的,此舉與他性情不符,在下覺得,是因王大人的心變了,所以,他做事情的方式變了。”
無心外之理,無心外之物。
這不就是王陽明心學嗎……
有啟發了啊!嚴成錦也不知咋接他的話,只能來一句:“人是會變的……”
弘治十二年底,年關將近,各部各堂都在為自己的下屬請賞或升官。
就像上一世的年底升職加薪,錯過再等一年。
聽說,牟斌為自己屬下徐剛和沈讓請賞,升了百戶,看守朱厚照的東宮金吾衛劉俊有功,從百戶升到了千戶。
翰林院也很熱鬧,如果六部或者五寺的九卿官員舉薦,就會被封官,調出翰苑。
畢不了業的士林,只能繼續‘留級’,在翰林院繼續當庶吉士。
嚴成錦想了想,內閣六部五寺,自己認識的,只有李東陽啊,要是程敏政還在就好了,他肯定會為自己請賞。
最靠譜的還是王越,說一不二,敢干敢剛。
但王越在五軍都督府干事。
授官或升職,文官要吏部擬奏,武職要兵部擬奏,再經過弘治皇帝的照準。
自己是文官,王越一個兵部官員,也使不上力氣啊。
至于自家老爹,剛封伯不久,底子薄,根基都在翰林苑,使足吃奶的力氣,也就是減輕一下他抄典籍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