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成錦眸中露出詫異,這便是王守仁的致良知,說的是,人人都有良知,不同的是,有的人能發現它,有的人不能發現它。
劉瑾看準時機,適時哭道:“打死咱,也不敢謀害大人啊。”
嚴成錦臉上時而愁云密布,時而舒緩暢通。
思考了片刻,鄭重地道。
“先觀察一年吧。”
“………”王守仁呆若木雞。
等嚴成錦走遠后,劉瑾掉轉頭朝王守仁磕頭下:“干爹……明年到期,您要再給咱續一年啊…”
王守仁十分不喜這樣的稱呼,將劉瑾扶起來,道:“還是稱本官為王大人吧。”
幾日過去,弘治皇帝派人打探江南的絲價。
傳回的消息,卻讓他大失所望,絲價依舊沒漲。
“如今松江府的倭寇之亂,已經平定,絲價怎還未恢復?”
弘治皇帝在御前走了幾步,嘴中念念有詞。
李東陽道:“嚴成錦做了上萬臺織機,良鄉也產了不少生絲吧,嚴成錦運到哪里去了?”
牟斌道:“據下官所知,還都在良鄉。”
劉瑾已將三艘大船找回,弘治皇帝和李東陽想起嚴成錦說,此時,絲綢價格必會上漲。
可眼下還無動靜,不禁擔憂起來。
江南每年為朝廷貢獻大量的稅銀,絲價一直極為穩定,竟會因王守仁平倭而發生變化,經濟真是一門玄學。
“或許嚴卿家只是寬慰朕,是朕當真了。”弘治皇帝唏噓。
嚴成錦膽小怕事,做事卻極為穩重,他說出來的話,不經意間,與六部九卿一般,有了分量。
……
東宮,
朱厚照時刻牽掛著兩千兩身價銀,不時便問嚴成錦。
“老高,江南的絲價怎么還不漲?”
一旁的劉瑾面色古怪,咱才去松江府一趟,殿下就讓嚴大人忽悠了兩千兩銀子。
不管漲不漲,殿下這銀子,怕是要不回來了……
不過,他不敢說。
“很快就會漲了。殿下可再投幾百兩銀子。”
嚴成錦信誓旦旦,顯得十分自信。
江南的士紳們應當更著急將絲綢出手,王守仁離開松江府后,必定有所動作。
寧王在江南,也經營著絲綢生意,且據他在都查院查到的資料,規模還不小,若生絲價格掉了,他哪來的銀子造反?
十幾日過去,王不歲從江南趕回來,喜不自勝道:“少爺,絲綢的價格漲了,漲了二兩銀子。”
嚴成錦略微詫異,才漲了二兩銀子。
遂拿出來紙張,開始畫分析圖,為確保每一步都考慮到,將寧王、良鄉、倭寇等關鍵字,寫在白紙的開頭。
片刻之后,便找到了幾個看似不起眼的因素。
良鄉造出鴨絨被,江南一帶漸漸出現鴨絨作物的工坊。
大冬天,大戶人家對絲綢的需求減輕,對鴨絨類的紡織品,需求更甚。
“少爺,咱們的絲綢可以賣了。”王不歲i不想將太多絲綢壓在手中,生絲放久后,易脆,就不值錢了。
“再等等。”
王不歲有些急了,他入股了五萬兩啊,“少爺,江南的士紳都等著賣呢,晚了就不值錢了。”
“不賣,還會漲的。”
嚴成錦想打開西北的陸上絲綢之路。
絲綢賣到西域的哈密、大食和弗朗機等地,價錢會上升幾十,甚至上百倍。
這樣一來,絲綢的價格將成倍上漲,江南和廣東距離長安等地遙遠,走絲路不劃算。
而良鄉據西北較近,且常年有番商來往。
此為開海禁的第一步,可是該如何像陛下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