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地方御史將彈章寫得詳細無比,避免朝廷有不清楚的地方,再派人調查。
蕭敬又繼續道:“嚴大人還讓三個翰林,彈劾劉公,說劉公舉賢不當,令朝廷蒙受損失。”
劉健呆住片刻,變得生氣起來。
弘治皇帝和李東陽面色如常,此子說的,是事實。
“朕的旨意已下,自然是不能收回來,這三個翰林,就留在都察院吧,朕要看看,嚴成錦能把都察院重整得如何。”
都察院,值房。
到下值的時間了,嚴成錦把茶壺帶上,三人還在埋頭苦抄。
五千遍,如果是朱厚照,興許能抄得完,因為這廝會作弊。
但正常是肯定抄不完的。
嚴成錦將胡棕等人放到邊陲,是想重組都察院,進都察院的御史,自然要經過考核。
等嚴成錦走后,三人翰林放下筆,焦慮道。
“今日必定抄不完,明日嚴大人真會將我等逐出京城?”
“罷斥御史為吏,需陛下首肯,陛下定不會……”
張霽雨說到這里,聲音變得無力起來。
下旨的人不正是弘治皇帝嗎?
三人相視一眼,又低頭默默抄起來。
夜深了,除非得陛下首肯,否則是不能留宿宮中的。
三人各自拿來包袱,將彈章打包回家,挑燈夜抄。
大清早,
嚴成錦起床后,喝了一碗小米粥,坐著轎子來到都察院。
值房里,空無一人。
門皂小聲稟報:“大人,昨夜三人將彈章帶回家中抄,想必是忘了時辰。”
此時,午門外,三個書生背著舊彈章和新彈章來。
上朝的百官投來同情的目光。
“五千遍,就算翰苑抄書最快的翰林,也要抄五日。”
“看這三人面色發黑的樣子,一定是折騰一宿沒睡。”
李東陽看了過去,有點心疼弟子,加快腳步走了。
姜云看向許天錫:“二位兄長抄完了嗎?”
“只抄了五十遍。”張霽雨道。
許天錫道:“抄了一夜,我也只抄了五十二遍,這等無力的要求,若朝廷真貶到地位為吏,也罷。”
三人皆為二十出頭的書生,血性方剛。
上官提這等無力的要求,分明是迫害他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一宿未睡,再加上對嚴成錦的怨氣,來到都察院時,三人都做好了脫去官衣的準備。
可是來到都察院時,卻發現……
嚴成錦不在。
早朝,奉天殿。
嚴成錦身后只站著鄭乾,都察院的隊伍,顯得有些勢單力薄。
內閣和六部奏畢,
弘治皇帝看向嚴成錦,略微蹙眉:“朕聽說,你下令三個翰林抄彈章五千遍。”
“陛下,是五百遍,五百本彈章。”言官或許會揪著不放,嚴成錦必須更正。
想起方才在廣庭上,看見三個翰林背著大包彈章,百官的嘴角微微一扯,面色古怪起來。
弘治皇帝有些怒了,斥責道:“有何區別,五百乘以五百,就是二十五萬遍,這不是存心為難?”
“這是入門考核,陛下和百官都知道抄不完,若能抄完,就是弄虛作假,當不得御史。”嚴成錦道。
一番話下來,弘治皇帝有種茅舍頓開的感覺。
許久后,他才道:“朕覺得,今后這樣考核,可以多弄一些。”
嚴成錦的臉色頓時黑下來,陛下您可真夠壞的,本官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