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棋盤大街。
刺客藏身于兩旁的客棧和酒樓中,銼刀磨礪箭頭,發出細微的金屬聲。
他們奉命刺殺一頂破轎子的主人。
“此人異常謹慎,大家見機行事。
若不慎落入都察院手中,自行了斷,老爺自會安頓你們的親眷。”
幾人一齊頷首點頭。
“明日卯時前,一定要殺了他!”
長安街上,成賢街上,大抵上演著同一幕,似乎為了杜絕嚴成錦后退的所有可能,封鎖街道。
“他今日坐破轎還是藍轎?”
“我猜是破轎。”
“可昨日是紅轎!”
“那他今晨是坐綠轎呢。”
大伙都懵逼了,到底是坐什么轎子?
長安街上,一頂破爛的轎子從遠處搖擺走來。
攤販看了眼,似乎習慣了破轎在這個時辰出現在視野中。
酒樓上的刺客,瞳孔驟然一縮,不確定人在不在轎子上,但看見了那個熟悉的隨從。
“頭,上還是不上?”
“寧可錯殺,絕不放過,大人說了,不能讓他活過今日,你們先上,我看他在不在。”
何能忐忑地四處張望,少爺不告訴他,為何要抬著一頂空轎子,他越覺得不對,總感覺有人要殺出來。
霎時,一道冷箭射在轎子頂上,咚地一聲。
嚇死他了。
“誰啊!把箭丟到轎子上!”
可下一刻,他卻大驚失色:
“有刺客……快跑啊。”
四個惶恐的轎夫抬著轎子,往嚴府撒腿就跑,嗖地一下,跑出近百米遠。
刺客們剛從客棧下來,看傻眼了。
這是練過的吧?
紫禁城,指揮使值房。
嚴成錦端著茶盞,坐在堂上喝茶。
已經到酉時了,牟斌有些奇怪:“賢侄怎么還不下值?”
一旁的王守仁道:“老高兄在等,有無人刺殺。”
“伯安兄下次,可否不說出來?”王守仁這個家伙,總能猜出他的意圖,嚴成錦怕別人聽了去。
王越深以為然。
取締鹽引,損失巨大,若不是與嚴成錦關系莫逆,他也要派人刺殺嚴成錦。
“賢侄這次,怕是真要有災了。”
錦衣衛面色嚴肅沖進來:“指揮使,方才長安街有人刺殺,射襲嚴大人的轎子!”
牟斌略微錯愕,京城對兵器管制甚嚴:“抓住了嗎?!”
“屬下還在追捕!”
嚴成錦朝牟斌道:“還請世叔帶上萬人,送小侄一程。”
萬人?你想造反呢!
錦衣衛在京城不過兩千余人,就這,陛下還想裁撤。
牟斌嘴角僵硬住了,轉眼面色緩和下來:“賢侄受到驚嚇,這般謹慎也情有可原,可錦衣衛只能派百人,看在你爹的份上,世叔送你回去。”
一百人,加上都察院的逮捕司有五十人,也稍微能放心了。
嚴成錦出了宮,在紫禁城的西向偏門,坐上一頂豪華的轎子,此轎與李府轎子一模一樣。
牟斌安排錦衣衛,先行悄悄清掃障礙,不驚動百姓。
王守仁垂頭思索,似乎有所領悟。
“賢侄啊,老夫府上有親衛,你不妨到我府上住幾日?”王越打趣。
嚴成錦并不想去:“明日,請王大人,為本官告假七日,陛下下令前,只怕還不會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