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千萬個巴掌打在臉上,他火辣辣的疼,恨不得鉆到御案里頭躲起來。
一片同情和嗟嘆的聲音,讓他更加羞憤欲死。
你怎能將此事公之于眾!
此刻,他竟不知該說什么好。
“陛下,臣……臣下了朝,再讓他返回武子監。”
弘治皇帝擺手寬慰:“不必,議蜀地任命吧,有多少新任官員?”
忽然,梁儲覺得心口絞痛,像有千萬根銀色的銳利繡花針,扎在心頭,連陛下也放棄了。
嚴成錦側頭,陛下應該不會答應放梁次攄離京。
不過,梁儲好像社死了?
從大殿出來,梁儲想找嚴成錦麻煩,又怕傳到陛下耳中,紛紛走了。
下了朝,回到值房。
嚴成錦看見,穿著青色官袍的方學,等候在值房里。
方學見了他,竟有點激動。
督修長城一年有余,回到京城,物是人非,戴大人致仕,都察院新增設四司……嚴成錦升官。
他眼中含淚,躬身作揖:“下官見過嚴大人。”
“不必多禮,你在邊陲有功,年關近了,本官會替你請乞,不過,只有兩成把握,你先做好失敗的準備。”
陛下向來小氣,又是四品官員任命,不會太容易。
都察院變成四司,事務繁多,亟需方學來打工。
否則,也不會把鄭乾放出去,把方學換回來。
方學感動到無以復加,朝嚴成錦微微躬身:“下官謝過嚴大人。”
嚴成錦立即寫了一封請乞的疏奏。
……
年節將近,宮里喜氣洋洋。
弘治皇帝翻開來看,都是六部和九卿請乞的疏奏,為屬下請功。
“嚴成錦為方學請乞升官。”
李東陽三人微微抬頭,眸中流轉。
都察院的疏奏,不必經過內閣,他們并不知嚴成錦請乞。
劉健頷首點頭:“方學督修西北長城有功,又查清蜀地的一千二百余貪官污吏,臣以為,可給方學升遷。”
弘治皇帝卻怒了:“嚴成錦這家伙請乞的是,都察院副都御史!”
方學是七品御史,副都御史是正三品,連升四品!
李東陽面色僵硬,久久說不出話來。
弘治皇帝氣憤地將疏奏丟在書案上,吐出幾個字:“召嚴成錦來。”
片刻后,嚴成錦踏入大殿中,微微扭頭看了眼,內閣和六部共九人皆在。
都御史或許出了京城是大官,但在朝中,依舊比不上內閣和六部,還是差得太遠了。
陛下議事,也不召九卿。
“陛下急召臣,是為了請乞之事?”
弘治皇帝輕哼一聲:“朝中有誰可以連升四品?!你熟讀大明律,豈會不知?還上這樣的請乞疏奏。”
還不是陛下您總卡升遷疏奏……
“臣知罪!”嚴成錦光速認罪,也不辯駁。
弘治皇帝面色稍微緩和下來:“方學督修長城有功,但升副都御史還差得遠,就先任右僉都御史吧。”
“謝陛下恩典!”
年關將近,梁府卻如辦喪事的人家,死氣沉沉。
梁儲心如死灰,嚴成錦斷了他的后路,不能請乞讓梁次攄離京。
“明日,你去向牟指揮使請乞辭官,老夫也一同請乞辭官。”
梁次攄大驚:“爹,您可是吏部右侍郎!”
“生出你這樣的廢物,老夫的顏面在奉天殿丟盡了,還有什么顏面在朝中當值!”
文官重名節,老爺又尤其愛惜自己的名聲。
夫人和管家嚇得嚎啕大哭,抱著梁儲的雙腳喊到不可。
“滾開,今日我就上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