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射出的深藍水滴,在云海之間忽然亮起。
亮光很弱,只有微微一縷。
靈性之力也弱,僅僅一絲。
可足夠了。
徐小受絕望地發現,水鬼就是純粹來惡心人的,他用那深藍水滴,觸發了禁法結界。
“轟”
一陣炫光閃光,失重感侵襲。
孤音崖間云海,再不見任何人影蹤跡,只剩一道口齒不清的咒罵聲,在余音飄蕩
“狗賊,你生孩子沒屁眼”
水鬼微笑著目送徐小受墜崖,想到了“惡有惡報”這個詞,畢竟他親眼見證過徐小受將守夜一腳踢下崖底。
至于詛咒
“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已經有了一個兒子,大概率這輩子也只會有這么一個,不會再生。”水鬼搖頭失笑一聲,伸手推了推黃金面具,轉身背對云海。
他突然悵惘,望著前方完全殘破的景色,像是看到了自身沒有任何方向指引的未來道路。
往前邁出一步,水鬼停了下來,抬頭望向天空。
“任務已經幫你完成,接下來,陸陸續續還會有飛蛾撲火,我都幫你兜著。
“那么最后,你又會還給我什么答案呢,八尊諳”
寺江。
云侖山脈,乃至東天王城附近地界,都沒有海。
唯一能和“海”接近一點的,便只有這么一條百丈寬,終年奔騰不息,卻鮮有人煙的寺江。
就在云侖山脈爆發著無盡紛爭的時候,寺江畔的大石上,正有兩道安靜的身影,靜默坐著。
八尊諳披散著頭皮,雖然依舊邋遢,但臉似乎剛洗過,露出一張輪廓分明,棱角犀利的大叔面龐,除了雙眼渾濁,他的形象再找不出半點毛病。
畢竟當年,這張臉也惹得萬千少女迷醉。
洶涌的寺江永遠不知道停息,無時不刻都在奔騰。
八尊諳就這般安靜地坐在大石頭上,手里用力握著吊桿,魚漂浮于江面之上,一次又一次被沖走,一次又一次被他艱難拉回來。
不遠處的又一塊大石上,說書人穩穩持握釣竿,偏頭望著這一幕,總覺得只要自己一個不注意,或許寺江,就會多出一具不知名的浮尸。
勸說的事情,早已經有過多次了。
說書人不再言及生命安全的問題,紅唇一啟,擔憂道“哥哥,你說這么玩,徐小受會不會被玩死啊”
“不至于,他頑強得很。”
八尊諳面無表情回應著,其實脖子都在用力,“就像這釣竿,命運的大河奔流不息,真沒人給他把持住方向的話,他早不知死哪去了,到時候那老家伙若是能出來,還得怪罪于我。”
說書人回眸望了眼自己手中紋絲不動的釣竿,心說這不是因為你現在弱得有些過分,才會握不住嗎,關釣竿本人何事,他又不想早逝。
想了一下,說書人又道“你這么做,真不怕徐小受記恨于你這次他可差點就死了,那是饒妖妖”
八尊諳依舊專注于和釣竿角力,頭都不回道“不至于,水鬼一直盯著,他雖然說了不會出手,但既然事情交給他了,他不會讓意外出現,再不濟,你不是還做了兩張靈符嗎,我會出手的。”
你出得了手么,你連釣竿都把持不住了說書人暗中吐槽,盯著釣竿,突然開口問道“你說我們在這里到底圖啥,這寺江,真能釣到魚嗎”
“會來的。”八尊諳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
便這時,身后方一道掠風聲響起,說書人警覺立起,刷一下落到了八尊諳身邊,抬眸望去。
來者是身著白衣的老人,氣質溫文爾雅,手中執一紙扇,目光和煦,舉手投足間,有如春時清風。
“于云侖垂釣完,又于寺江垂釣,看來今日,老朽是不得不上鉤了。”白衣老者爽朗笑道。
“終于來了”
八尊諳聞聲,直接放開了釣竿,任其逐流而去。
他起身,將因為用力而通紅的雙手藏到背后負起,氣質一下鋒銳起來,昂首挺胸道“大江東去,無拘無束,先生既非魚,又談何上鉤”
說書人驚異。
能從八尊諳口中聽到“先生”這等尊稱,讓得他對來人身份,有了莫大的敬畏感。
他是誰
思緒才這般呈出,他便見八尊諳對來人微微點頭致意,含笑道“晚輩,見過巳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