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走走,你們不必跟著。”
“在那一座酒樓定下一桌酒菜,三張椅子。”
“我等客人。”
白衣走出,飛廉和萍翳仍舊半跪于地,臉上有冷汗,對于這一次的事情終于有了更為深刻的認知,尊主多少年不曾外出,這一次居然親自出現,自然不是眼下局勢真的糟糕到了不得不讓尊主出現的級別。
追隨尊主許久,祂們也知道尊主的性格。
祂只是要見一見這一子奇峰突起破了祂所布之局的人。
甚至愿意一等。
………………
諸多山脈齊齊地消失不見,奔入東瀾景洲。
那山上原本修行之處,以及借助名山大川的名聲開辦起來的許多清靜去處,譬如那山莊水榭之類便遭了殃,都被遁地之術移開來,這些地方先前之所以能有一身清名自在,不正是依托了山水原本的氣象?
現在離了山川湖水,正如同孔雀開屏沒了那一身妍麗至極的羽翼,還不如土雞入口實在有分量,看上去還像是那么回事兒的也就只有那么幾個,其中一座是在天風國境內,名為觀天莊。
達官顯貴,妙道真修。
從古至今不知是有多少大人物在這兒下榻過。
但是這莊子后面風光最是出塵的地方卻不對任何人開放,也就有頑皮孩子曾經進去過,沒什么大不了,一座亭子,一池荷塘,一點不好看,然后便是看到一名灰色衣服的男子平淡地飲茶,看著不遠處山崖霧凇云山云海滾滾紅塵,孩子膽子大,詢問那男子。
男子只說自己常在此處居住,請那孩子吃過一份糕點,看了看云海。
可至此之后,那孩子便是再偷偷進去,也不曾見過那男人,若非那糕點滋味直到垂垂老矣都不曾忘卻,幾乎以為只是自己年少時偷懶在樹下睡覺時候的一場幻夢。
今日名山皆奔走,觀天莊沒了原本的位置,抬頭也無法觀天。
莊子里一片混亂麻煩,那處秘地自然也無人關心。
身穿灰衣,看上去平凡平淡的男子此刻就站在當年的亭臺旁邊,男子亭臺皆無變化,當初孩童的重孫也已經滿頭白發,而眼前已經看不得云海霧凇,倒是視野開闊,能夠看到極遠處的那一座巍峨山峰,旁邊是抱劍的少年,背后是雍容的女子,是身披鎧甲的戰將,氣度殊絕灑脫的文士。
蒼天牽著少年在前。
除了那重回少年的庚金之主外,再沒有誰敢靠近。
男子看著那座高峰失神許久,才徐徐收回視線,頓了頓,道:“看到故人來,總是有些感慨。確實是好手段,我本來覺得他沒有資格參與這件事情,但是他不但參與了,而且手段如此霸道凌厲,并不給我半點反應的時間。”
少年看著那山,輕聲道:“是姜叔么?”
蒼天平淡點頭,道:“是他。”
祂看著遠處的地神權柄凝合,心中有千百般的念頭,淡淡道:
“我當時候說他是我的對手,所以尊之何妨,是出自真心。”
“但是對手和對手也不一樣,有的對手可以杯酒釋恩仇,有的可以一并看天下賞景,甚至于可以惺惺相惜,但是有的對手,卻注定了只能夠不死不休,因為天下只能有一個未來,有的人,哪怕活著都是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