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當日早朝時分,整個長安城的百姓都知道仇士良想要逼迫開成帝禪位于他。
十六宅里的皇親國戚一半都已經嚇昏過去。仇士良想要做皇帝,必然要先把十六宅斬盡殺絕。仇飛英圍困十六宅,那就是要動手的架勢。
“仇飛英,你我相交匪淺,如今你是要助紂為虐,替仇士良來殺我嗎?你這無恥之輩,陰險小人!”李象淳在宅中揮舞著佩劍,對著仇飛英大呼小叫,破口大罵。
“仇飛英,當初在雷公戲里,我就不該跟你組隊,還要做你的輔助!我就該讓你被對面千刀萬剮!”李淑儀趴在十六宅的圍墻上,對著仇飛英又是哭,又是罵。她今天本是在十六宅里串門,不想卻被堵了個正著,急得七竅生煙。
仇飛英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癡癡呆呆地聽著李象淳和李淑儀的謾罵,無動于衷,仿佛他的靈魂已經脫出了軀殼,懸掛在高空之中,看另一個自己做事。
“雷公戲……”仇飛英眼圈一紅,雖然才過了幾天,但是他發現雷公戲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了。
就在仇飛英恍惚發呆的時候,突然間,一陣金吾衛的怒吼在平康西街上傳來。
“今日長安城戒嚴,平民百姓不得上街,快快給我……哎呀!”
“該死的田舍奴,莫不是要造反……吖!”
“不知死的逆賊,反了反了,大家一起上……啊!”
平康西街上站崗的金吾衛一個接一個被放倒在地,一只流動如銀河的馬隊朝著十六宅所在方向隆隆而至。
仇飛英率領圍困十六宅的北門宿衛紛紛縱馬朝著金吾衛倒地的所在急奔而來,正好迎上這只馬隊。整支隊伍有八百人,人人銀盔銀甲,手持銀槍橫刀,座下戰馬頂白色雉雞翎,肩頸上環批亮銀馬甲,人光馬亮,氣勢如虹。
隊伍領頭者,赫然是一身銀甲,頭戴銀盔,身披雪氅,手持銀槍,胯騎銀鬃馬的永強永海川。
“永大……永都頭!”仇飛英看著永強明亮的眼睛,一直壓抑在心中的自卑和慚愧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他脖子軟得只能垂下來,根本不敢再看永強一眼。
“飛英,你可是來殺我大唐朝的皇子和公主來了?”永強淡淡地問。
“我……我、我……”仇飛英目光渙散,腦子空空如也。
“飛英,到現在你還沒有看出來嗎?仇士良,舉國之奸佞,百世之逆賊也。今日,我與八百白銀義從,必不會讓他壞我大唐之國祚!今日之事,當定我朝百年之興衰,關乎天下萬家之生死,一旦行差踏錯,萬劫不復,永無悔改之機!你待作何抉擇?!”永強朗聲高喝。
在仇飛英身側,趙環、董炎、蒙勛、錢算全都忍不住側目望向他,背后幾十個長宿群魔都竊竊私語,人心惶惶。他們今日已經在仇士良的威懾下吃盡苦頭,損折了銳氣,如今又遇上比仇士良氣勢還足的永強,人人都被他展現出來的氣質深深震懾。
這一剎那,仇飛英突然頭皮一炸,熱血上涌,猛然甩蹬下馬,跪倒在永強的馬前:“永大俠,我仇飛英絕非逆臣賊子!此生愿為永大俠牽馬扶鞍,永為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