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安里擁擠的高樓擋住了射向狹窄街巷的陽光。
剛剛臨近傍晚,夕陽還沒有下班,天邊的霞衣也還未盡染,四安里的巷子就已經顯出幾分陰暗來,加上那終年不散的潮濕味兒,林林山感覺自己身上正在發霉。
難怪很少有修行人愿意到這里來。
這樣的地方你修行一年,也抵不上人家十天的功夫。
牛奶和面包早已發完了,傳教士和女人開始一起收拾桌子。
東西搬進去以后,女人背著包離開,而傳教士則留在了小廟里面,關上了廟門。
林林山正想悄悄地跟上去,看看女人住在哪里。
如果能見到那只貓或者是那個穿著黑白條紋衫的男人,那么整個證據鏈就更完整了。
可是他剛剛邁動腳步,就有人搭上了他的肩。
兩個年輕的小伙子,一左一右夾住了她。
“兄弟,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林林山知道這是左安里的混混,也都是九爺手下養的閑人。
他連忙說:“兄弟,我就是個做生意的,過來看看店鋪。”
“看店鋪有你這么看的嗎?我們盯了你一天了,你不累我們也累了。”
“真的是來找鋪子的,不信你們去問問下安里的癩子哥,我就住在下安里,是癩子哥介紹的。”
“癩子哥是吧?”兩個小青年搭著他的肩膀讓他轉過身,“你看看是不是那個?”
林林山看見街頭拐角的地方站著一群人,人人叼著一根煙,有的站著,有的蹲著。
癩子就在人堆里,但他沒抽煙,斜靠在一根貼滿小廣告的電線桿上,低著頭,時不時的曹林林山看上一眼。
林林山終于知道出事了。
他后悔不該不聽陸承的話,如果剛才早點撤,說不定就沒事兒了。
現在的問題是要不要跑?
這些人里面沒有修行人。
一左一右夾著他的兩個小伙子都是練家子,但肯定不會法術。
林林山要跑,沒有人能攔住他,至少眼前這些人不行。
可是要跑他就要施展法術。按照天庭的規定,他不能隨意對普通人使用法術。
當然,在性命攸關的時刻,規定也就只是規定而已,該用還得用,至于用完了會不會受罰,那要看有沒有人保你。
林林山相信隊長。
他所猶豫的是,要不要再冒一次險,看看他們會把自己帶去哪兒。
隊長說過,除了查魔孚的線索,還讓他順便查一下九爺的底細。
他打算先不動聲色,看看他們會把自己怎么樣,然后再擇機逃跑。
兩個年輕人夾著他往前走,從癩子身邊經過的時候,他看見癩子看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樣。
林林山不明白癩子何以這么恨他。
他一邊走一邊計劃著逃走的路線,怎樣才能盡可能的不那么讓人震驚,甚至讓這些人看不出他是修行人。
可是就在他觀察的時候,忽然打了個寒顫,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抬起頭,看見斜對面一棟老式房屋的天臺上站著一個人。
他確定這是一個修行人,而且對方的法力遠在自己之上。
好了,這一下干脆就不用跑了。
……
在上安里一棟單獨的豪華小樓里,九爺坐在金色的蒲團上閉目養神。
一個三十來歲,皮膚白凈,眉眼神態頗有幾分女性化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九爺!”中年男人叫了一聲。
“哦,趙春啊!”九爺睜開眼皮懶洋洋的揮了揮手,“坐吧。”
趙春沒有坐,實際上這里也沒地方坐,因為除了九爺身下的這個金蒲團,房間里就沒有一個可以坐的地方。
“九爺,查清楚了,是城隍司的人。”趙春說。
“城隍司換人了?”九爺問道,“唐胖子派來的還是游景輝派來的?”
“都不是,是虹谷縣派來的。”
“虹谷縣……他們也派人來了?”
“是。”
“看來這次的事情動靜不小啊。”
“下面的人不敢做主。問您該怎么處置?”
“先關起來吧。”
“關起來以后呢?”
“就關著他,不鬧呢,就讓他去,等事情過了,把他放了,我們和虹谷縣井水不犯河水。”
“那個孕婦怎么辦?我們要不要管?”
“不用管,我們也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