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極回到住處,白燭看著他問:“怎么樣?”
夏極道:“和我們猜測的一樣,這些箓頁有問題,而真箓通向古主甚至荒主...”
白燭點點頭,“看來之前我們的想法沒錯,對了,你怎么這么肯定?”
夏極道:“因為我把名字寫在真箓上了。”
白燭:......
祂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良久,白燭問了句:“你...還是你?”
夏極道:“它還沒來,所以,現在的我還是我。”
白燭沒問“你瘋了嗎”這種問題,而是深深地看了夏極一眼,事實上前天深夜,大雪紛飛,這男子捧著一只塵埃般的螻蟻的尸體,走入虛空,對天對地對己立下愿,白燭是看到了的。
祂只是沒想到這位竟然瘋狂到這種地步,或者這已經不是瘋狂了,而是一種“舍身”的境界,佛陀曾有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他...這愿得是諸天亡魂盡歸安息,愿得是此心光明夫復何求。
只不過,難道祂不知道,一旦被古主這種層面的入侵了神魂,他的道心說不定會在一念之間徹底崩塌,進而化身成劫,成為只知道殺戮的怪物么?
就算不成殺戮的怪物,也會化作其他不再是自己的存在。
可他想都沒想,就踏入了這門,就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難道是不怕死么?
不。
誰不怕死?
但他卻已有了更高的追求,有了為自己的道而舍身的決意。
于凡人觀之,這是何其愚蠢,何其莽撞...
但于白燭觀之,祂心神有些震顫。
祂不知道如何再說,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因為,無論眼前這位今后是成功還是失敗,他都不太可能成為自己等人這般的存在了,他若輸了,便是化作了黑潮諸多的意識之一,他若贏了,天道又豈會放過他這般絕妙的“營養”?
他無論輸贏,都似已經沒有了未來。
沒有人有未來,因這未來之路已被封堵住了。
登天之路從來都是笑話,一山尚且不容二虎,何況天道?
既有天道,何須你的道。
天道之下,你可茍延,而若要比肩天道,那唯有合道,唯有成為天道的養分,成為祂之一,去促成祂,成就祂。
夏極平靜道:“大亂將起,我無力阻攔,黑潮亂世,天道爭雄,這些都超過了我能力的范圍,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便讓我不為圣人,不為神魔,就做這么一個匹夫吧。”
白燭正色看向他,忽然道:“我要向你道歉。之前我說這世上你是第十人,今后還會有第十一人,第十二人...但我說錯了。”
祂看定夏極,輕聲道:“你是唯一的。”
夏極忽道:“你什么時候走?”
之前白燭就在說需得急速返回的事,夏極此時干脆直接提了出來。
白燭道:“等開春吧。”
夏極想了想道:“能不能幫我帶一封信給蘇妲己。”
白燭笑道:“你不怕我偷看?”
夏極沒說話,只是攤開紙張,草草寫了一封書信,然后也不加保存地存入信封里,他信封甚至沒上火漆,只是稍稍黏住了,然后遞給了白燭。
白燭頓了頓,便是接過了信,然后道:“我說了請你吃飯,便請吧,今晚去斬龍觀山下的豐展城里搓一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