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疑大駭,急急退去。薛惑的湛云劍卻是分毫不讓。他的劍尖穿過姜九疑那麻布包的背帶輕輕一挑。那灰色的布包頓時飛了起來。只聽一陣“丁零當啷”的亂響,那布包里的東西落了一地。
那包里的東西有許多瓶瓶罐罐的藥丸,也有在雁門關買的藥材,還有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個人偶和一個鈴鐺落了出來。
那鈴鐺滾在地上發出不規則的“鈴鈴鈴”的聲響。那鈴鐺每響一聲,司澗都會露出痛苦的神色。
薛惑用湛云劍輕輕一壓,壓住了那滿地打滾的鈴鐺。姜輕寒不可置信地看著姜九疑驚道:“九疑?你……”他即便看見了鈴鐺也不敢相信這件事情會與姜九疑有關。在他眼里,姜九疑不過是還是那個有些莽撞頑皮的少年,是個半大孩子。
薛惑冷冷看著姜九疑:“你要解釋一下嗎?”
姜九疑眼神逐漸變得兇狠,哪里還有半分少年人的神色?他陰狠地說道:“你不該聽見這鈴音才對。這鈴音我施了術法,你不可能判斷是從哪里傳出來的。你是多久猜到是我的?”
薛惑冷道:“從一開始的時候。”
“一開始?”姜九疑不可相信。
薛惑道:“天裂異鬼,五千年都不曾再出現過。就連我們四方神都知之甚少,你如何知道的?”
姜九疑笑了,笑得竟然有些得意也有些不屑:“就因為這個?”
薛惑淡道:“不僅如此,自我們離開兗州之后,陸夫人接手了兗州。那個時候她便告訴了我在知瓊妖化之前曾有人聽見過鈴聲。”
姜九疑對此倒是有些詫異:“她一個女人竟能察覺到這個?當真是小看了她了。”
薛惑繼續說道:“在歷城之后我幾乎就可以確定問題出在我們幾個人之間。白燃犀也是同樣的想法。”
姜九疑若有所思地說道:“所以監武神君忽然說改道休屠澤,讓我們兵分三路去找天裂就是因為這個?”
薛惑點點頭:“我們聚在一起人太多,只有分開才能引出內鬼。”
姜九疑忽然仰頭大笑起來:“然后呢?你們成功了?哈哈哈,可是你們晚了!”
姜九疑此話一出,薛惑與郁壘同時蹙了蹙眉頭。姜輕寒又是氣又是失望:“九疑,你究竟做了什么?!”
姜九疑偏了偏頭不屑道:“你這個問題問錯了,你應該問我什么事情不是我做的。”
姜輕寒看著陸玉寶和白珞心中更是驚駭不已:“莽骨神也是你引來的?”
“引來?”姜九疑好笑地看著姜輕寒:“也就只有你這種人會以為神農氏的法術只能用來救人了。”
姜輕寒越來越不明白這個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你說什么?”
姜九疑笑道:“將神農救人的法術和巫蠱結合,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死去的神能復活,邪神自然也能。”
此時的姜九疑宛如一個瘋子,滿臉寫著“癲狂”二字。他看向陸玉寶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一個滿意的作品。
姜輕寒不解道:“可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我們神農氏的神諭你忘了嗎?”
姜九疑不屑道:“以己之軀換蒼生性命?呵,姜輕寒,這祖訓若是對的,那我問你父親又做錯了什么?”
姜九疑眼神愈發的兇狠,好似淬了毒:“父親想要換的不過是神族性命。神族性命原本就比人族、魔族更高貴,用幾個人開天印換來神族永生,難道不是以己之軀換蒼生性命嗎?可他的結局如何?我們神農氏的結局又如何?”
姜輕寒失望道:“九疑,難道你還不知道父親錯在哪里嗎?永生并不是在救人性命,那只不過是在滿足少數人的私欲。因著這私欲卻要害了許多人的性命,原本就是錯的。”
姜九疑怒吼道:“你不要跟我講什么大道理!父親下葬的時候你在哪?我被神農氏舊部唾棄的時候你在哪?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管做你的圣人!”姜九疑手指著白珞:“什么鎮守三界,什么仁義道德全是虛偽!我要讓天下知道,讓三界知道,我父親沒錯!我神農氏沒錯!錯的是那些螻蟻一樣的人!”
“錚”的一聲,九幽冼月的琴音襲來重重撞在姜九疑的胸膛之上。姜九疑撫著胸口抬起頭來正好對上郁壘一雙冷到極點的雙眼。姜九疑擦掉嘴角的鮮血陰狠一笑:“如果我死了,你們將永遠不知道如何救白燃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