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遠哈哈一笑:“詩不錯,只是這筆字,要練了。”
錢蕁逸這才搭話:“沒錯,字寫的太差。”
陸游問:“不是說,錢氏子弟是其師,沒教寫字。”
錢蕁逸搖了搖頭:“我查閱了家譜,主房、偏房、支房的,想不出來是誰教了他。這事上這娃娃犯不著說假話,他也沒必要攀附我錢家,所以斷然不會亂認老師,這其中必有緣故,卻沒必要為這事苦苦追問。”
“倒也是,若他出的起拜師錢,我教教他。”楊萬里主動接了這事。
陸游問:“你教,怎么教。”
“教他寫字。”
“當真?”
楊萬里點了點頭:“頭一篇就教他寫那篇駁嘲詠風月。”
陸游搖了搖頭:“過去的事情,還提他做什么。”
當年,何澹是諫義大夫,就是彈劾陸游的那位,而后陸游以嘲詠風月為罪名丟了官,何澹便是韓侂胄支持成為諫義大夫的。
楊萬里說道:“韓節夫收了一個好兒子。”
好兒子嗎?
韓侂胄感覺自己請回來了一個祖宗,小祖宗。
韓絳還在大碗喝酒呢,韓侂胄揉著額頭,看著韓家正廳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錢、吳兩家的老管事年齡大,腿腳也不怎么靈活了,可架不住誰沒幾個兒孫,吵上頭了之后,就罵,罵不動了,兒孫上去打。
別說什么是有身份的貴仆這種話,連韓安都卷起袖子上手了。
“打,你們這群廢物,連打架都打不贏,下拐,下拐,那邊的,打鼻子,揪耳朵呀。”吳松一副為恐天下不亂的架勢,還在那里樂呵呵的煽風點火。
高仆們看兩家的家主都沒叫停,誰也不甘心輸了,除了扣眼珠、斷子絕孫腳這種用不成的招數外,抱、摔、踢、拳、肘,能用上的全用上了。
終于,一群吵的氣喘呼呼的老頭們坐下了,累的。
然后,鼻青臉腫的一群中年人、年輕人也坐下了,除了累之外,身上還很疼。
韓侂胄捧起茶碗喝了一口,正準備罵幾句人。吳松卻搶先一步:“罵累了?打累了?好了,都滾去休息吧,等絳哥兒回來由他處置你們。滾了。”
韓府與吳府兩邊的人相互攙扶著施了禮,然后依次退了出去。
看人都離開,韓侂胄把茶碗重重一放:“多大一點事,這些貨氣死人了。”
吳松樂呵呵一笑:“家里后院還有事沒事鬧一鬧呢,咱們兩家經營嚴州,他們相互間怨氣也不少,罵出來,打了,也比憋著強。要說事,有時候就是這些小事憋的久了,才會出大亂子,話說我都不知道,韓府的工匠竟然能造一丈六的大水輪車,一個時辰比尋常的機器多紡三十斤麻。”
韓侂胄反問:“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家里有十六綻紗車,現臨安府最好的紗車只是八綻的。”
“我真的不知道。”
吳松倒也沒胡說,他那里心思管這些事情。
嚴州現在要兩府合管,那么工坊之類的肯定在進原料、加工、銷售上有一個相對統一的規矩,不會造成相互間的競爭。
當然,也不能少了相互間的幫助與協作。
可剛剛開始談,就是因為兩邊各自守著自己的絕活與更先進的機器,吵起來之后,也讓壓抑了很久的怨恨暴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