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郕卻笑了笑,拊掌說道:“我雖然才識遠不及定波、文圣、行之,但與諸位才子共行花令,倒也是一大快事!”
飛花令,出自唐代文豪韓翃的詩句“春城無處不飛花”,算是當下清流文士之間頗為喜愛的一種勸酒玩法,然而這種玩法若是腹中沒些才識溝壑,恐怕連參與的機會都沒有,甚至會讓共飲之人貽笑大方了。
這飛花令的變化多樣,然而大致的意思卻相同,比如第一個人先說一句帶有“花”的詩詞,此句“花”在第一個字上,那么第二個人便要接上另一句,比如“落花人獨立”,這個“花”就要落在第二個字上,如此類推,直到到“花”在第七個字的時候,這一輪才算完成,再從第一個字開始。
當然,這七句之中若有人答錯了或者答不出來,甚至是追溯不到原文的胡亂編造,那自然便是要罰酒的。
到了現在,飛花令有了各種變化,難度也隨之增加,如將這令定為“梅花”,或是直接舍棄了花這個字來,直接用上了“春夏秋冬、春花秋菊”等等,可以說是千變萬化,極為考究參與者的才學機敏,所以高安才會多問一句米郕的意見了。
高安見米郕似乎毫不介意出個小小的糗,便笑著開了口,說道:“適才聽湘云姑娘一曲,我便以這曲字為令。”
說完,他略一思忖,開口說道:“曲終紅袖落雙纏。”
他有心賣弄才識,先前他剛剛提過蘇仙,此刻便用蘇仙的一篇《浣溪沙》作為開端。
坐在他右手的是京城才子樊定波,他輕輕一笑,便脫口而出:“一曲陽關晴幾許。”
樊定波果不愧為在京城里聲名赫赫的大才子,見高知府用蘇東坡的詞來開篇,便也輕而易舉用同一人的《漁家傲》來作了答。
接下來輪到了米郕,他皺起雙眉,雙手無意識的捏著手中的筷箸,片刻后才遲疑道:“此夜曲中聞折柳。”他雖然勉強答了出來,卻是用了詩仙李白的一首《春夜洛城聞笛》,與樊定波一比較,無形中就落了下風。
第四位到了陳憲,他是真心不愿意跟這群老男人玩這個飛花令,然而想到適才剛被右邊的金文圣挑釁,自己若是再推脫不答實在是自求人辱,便颯然一笑,脫口道:“清歌一曲倒金壺。”
高安聽了他這回答,忍不住滿意的頷首,陳憲這句也是出自蘇仙之筆,乃是一篇《南鄉子》,竟然又把剛剛因為米郕而脫離了蘇詞范疇的回答又拉了回來。
到了金文圣,他思忖許久卻始終無法想起蘇仙的詞中哪句“曲”字是在第五個字,眼下只得抿了抿嘴,悶聲答道:“嘉陵江曲曲江池。”卻是用了白居易的一首《江樓月》,雖然他又跳脫出了蘇詞的范疇,但這一句中第四第五字,皆是“曲”字,儼然有種挑釁陳憲的意思——我僅用這一句,便連你的答案都囊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