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陳憲擺手調停,將兩人拉到一旁,繼而挑了挑眉毛,壓低了聲音笑問道:“見到這許家的家主沒有?”
“沒有!”二人一同搖頭。
“走,瞧瞧去啊!”陳憲勾著兩個人的肩膀,便踏入了門去。
許家的宅子雖然從外面看起來還頗像回事,但是進了大門繞過影壁一瞧,便能覺察到蕭條了,東南角的那個大水缸的缸沿上隨意的掛了幾條毛巾,院中的青石板縫隙里已經有了嫩綠的野草萌發而出。
“小籬姐!”蹲在南邊主屋門前的岳越一瞧見幾人進來,就雙眼一亮,高興的攆了過來。
“你爹呢?”陳憲揉了一把小岳岳的腦袋,小籬瞧來好笑,也上去跟著揉了一把。
岳越被陳憲揉的習慣了,被小籬揉腦袋卻還是頭一遭,頓時臉一紅,答道:“爹在屋里和許小姐說話。”
幾人剛走到門口,木質的大門便被從里面推開了,帶著瓦楞帽,穿著栗色交領直裰的管家拱手道:“陳行之公子,您今日痛毆了鮑家的少爺實在是大快人心。快請進,我家主人在書房等候。”
跟著這管家進了主屋拐到右邊耳房,首先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房間正中擺著淺黃色的梨木書桌,室內的光線有些暗淡,只能隱約看清一個女子正靜靜的坐在那木桌之后。
女子站起身來,她的聲音略有些嘶啞,卻依然無法掩飾出其中的興奮和喜悅:“可是杭州陳行之公子和京城的樊定波公子?”
幾人拱手自我介紹并打了招呼,才逐漸適應了室內的光線,看清楚這女子的模樣來。
許家小姐并沒有常黑牛所說的那般美艷無雙,她的五官并不精致,皮膚也是健康的小麥色澤,一雙柳葉眼的眼角微微上挑,讓她的主人即使面無表情,看起來也像是在輕笑。
然而她身上卻有種渾然天成的氣質,自然,坦誠,毫不做作,使得這不算精致的五官組合在一起,讓人乍一眼看去并不覺得絕美驚艷,但越是細致的去觀察,越能察覺到她身上的那種與尋常女子截然不同的美。
就像……一朵茉莉,打眼看去,只覺得平平無奇,但仔細欣賞,卻總能發覺一些讓人拊掌之美。
“未亡人碧君見過幾位公子!”她欠身一禮,繼而抬頭望著陳憲,大大方方的說道:“奴家在這小小上海縣也已久聞陳公子、樊公子大名,尤其是陳公子的那篇滾滾長江東逝水,當真讓人嘆為觀止。”
陳憲見這女子說話處事大方爽朗,全然沒有因為身份是嫠婦而有什么扭捏作態,便也一拱手笑道:“許小姐過譽!”
米郕常年和聲名遠播的樊定波混跡在一起,早就習慣了被當成小透明,此刻一拱手主動說道:“許小姐今日仗義出手,我等感謝萬分!”
見米郕直接將話題推到了正事上,許碧君也不多寒暄,她一正神色,干練的說道:“鮑家這兩年來為非作歹慣了,絲毫不知收斂,如今那鮑鴻竟然還想對幾位貴客下手,諸位貴客若是留在岳征家中確實是有不妥……”
說到這里,她目光瞥到站在陳憲幾人身后風姿綽約的陸小釵,眼眸便微微一縮,繼而又一轉眸,爽利的說道:“不過我許家在這青浦經營數十載,倒也不怕他們,況且你們來的路上行人稀少,當是沒人瞧見,他們暫時也想不到這里。幾位且安心休息,明日一早我便安排船只送幾位離開!”
陳憲苦笑一聲,他可是對著這碧藍大海有著宏遠想法的,哪里肯被區區一個鮑家嚇跑,只是因為陸小釵和小籬若是留在岳征家里實在是不安全,再加上還有樊定波和米郕這倆手無縛雞之力的拖油瓶,所以才決定暫時先安頓在這許家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