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局勢,就是這樣了。”于康抬起手中的熱雞蛋在青紫色的眼眶上一邊滾,一邊指著地圖說道。
“奇怪……”陳憲皺起眉頭,抬手指向圖上某處,問道:“按照之前柳大人的說法,在這處州只有陶得二率領的區區兩千叛軍,卻能夠占了景寧、慶元二縣。”
“是啊,這又有什么奇怪的?”于康撓了撓頭,解釋道:“葉留宗的大軍扼守在浦城、景寧一帶,隨時他們隨時可以北上麗水,又能夠南退自保。”
“我奇怪的是,你我這等剛來的人,都能看出來閩浙的要道已經被徹底封死了,而福建那邊更有鄧茂七和葉宗留的大批兵馬四處劫掠,眼下想要剿匪,第一要務便是要打通閩浙關隘。”
“對啊!”于康點了點頭。
“并且如今單是在麗水便聚攏了萬余官兵,卻遲遲按兵不動,柳華領了三省兵馬剿匪一年,豈會不知這個顯而易見的道理?”陳憲瞇起了眼,嘴角微微一揚道:“或許是有人在從中作梗吧。”
于康若有所思的望著地圖上的慶元、浦城位置,正想要說話,卻突然聽到門外親兵的腳步聲傳來。
“該是求助來了。”陳憲淡淡的說道。
果不其然,陳憲的話音剛落,就聽到親兵在門外喚道:“將軍,柳大人求見!”
柳華訕訕的跟著親兵行進了廂房之中,先是拱手向于康行禮,之后也不待人招呼,便自顧自的在桌前坐了下來,目光瞟了瞟同桌的陳憲,欲言又止。
“這位陳行之乃是家父特意為我請的先生,柳大人有事但說無妨。”于康擺了擺手,笑道。
“陳行之,這名字……”柳華聽到這名字只覺得有些耳熟,旋即卻又苦笑一聲,心中暗嘆——剿匪一年,未取寸功,自己怕是離入獄都不遠了,還胡思亂想些什么。
想到這里,他喟然一嘆,滿臉嚴肅的望向年輕自己十余歲的總兵,徐徐道:“于將軍,這匪……不好剿啊!”
“愿聞其詳!”
“老夫在這東南剿匪雖然并無寸功可言,但卻明顯察覺到諸位將軍對于軍令陽奉陰違,如此才造成了今天的這般局面……”
“張韶?”陳憲側頭望了望這個清癯的老者。
“唉——”柳華幽幽一嘆,轉眸望向陳憲:“確實是本官手腕太過軟弱,竟因此選擇了最為笨拙的圍而不剿之法,再加上各地官兵的陽奉陰違,便使得這葉、鄧二匪不斷壯大。”
“本官……有罪啊!”他說到這里,雙眸之間已經有淚光閃動。
“柳大人。”陳憲打斷了柳華的自怨自艾,微笑著望著他:“不知大人可愿意配合于將軍,將這些匪類一網打盡?”
“自然愿意!”柳華當即表明態度,他自知自己在東南渾渾噩噩了一年,早已經失了圣眷,若是眼前這人當真能夠平定了叛軍,自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怕是在劫難逃了!
“哦!”陳憲仿似在征詢意見一般的笑瞇瞇瞥了一眼于康,方才開口說道:“柳大人,據我所知,您的麾下不可能盡數不聽命,比如同是文官出生的延平守城御史張海、青田御史金陽,哦,武將也是有的——都督同知鄧洪……”
張海和金陽和他同屬文官,那金陽更是他的同鄉,自然會全力支持與他,可是鄧洪……這陳行之又是如何得知的?
柳華怔了怔,旋即一咬牙:“他們自然會隨我一起全力配合于總兵的剿匪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