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宗臨崖塔內,兩名來自羅陀宗的執事正在對坐飲茶,他們眺望著蜀山山門入口處的兩個守山弟子,其中之一回頭道,“你說蜀山人這是當真缺魂木頭,不知道禍事臨頭,還是故布疑陣,刻意外松內緊?真是好大的心,好大的膽啊。”
任誰都看得出來如今大梁內部暗流洶涌,一股風暴的核心,正將蜀山傾軋其間,然而蜀山宗到目前為止,仍然只是兩名弟子守門,和以往無異,當真不擔心第二天就有人攻門,長驅直入,所以外人看來當然很是大膽。
另一位羅陀宗執事道,“你管他作甚,如今五位金鏃長老坐鎮,景文**師也在梁都,盟首之一的狄端云他們也得罪了,相信蜀山宗哪怕再在中洲鼎立,確實有些手段,但這畢竟只是一支殘部,在大梁境地,各方精銳其出,足以把他們壓的死死的。你當為何會送盟首帖?乍一看蜀山宗那個醉劍仙的道人好似一力接過,但實際上他在哪里接的盟首帖?對了,他們山門口,你我只是執事,但若是在自家山門境域,借助一些陣法手段,強行提升你我功力,一樣能做到這么光鮮之事。”
那名執事一聽,微微點頭,不禁神往,任何一家宗門都會有一些隱藏手段,以一宗資源支撐陣法,為一名修行者加持,這種手段太浩盟也有,他們只是宗門執事身份,還不是能坐鎮一方的主事,這種事當然輪不到他們身上,不過不妨礙他們設想一下那種場景,若是那日胖道人醉劍仙之事發生在他們的身上,那立時他們就足以揚名立萬,聲名鵲起了。
后續說話的執事繼續道,“當然,這也是有代價的,別看赤松以自己師弟出面擋住盟首帖,這是在造成一種心理威懾,讓人以為他的師弟就已經足夠厲害,更遑論他赤松,但事實上蜀山以宗門陣法支撐那胖子接帖,陣法的運作是需要大量資源的,五張盟首帖,足以削弱他們山頭的力量,這是在變相打擊此時蜀山這支瓦屋脈的底力啊……這個舉動風光是風光了,但他們瓦屋脈損失到底有多慘重,那就不好說了。保守來看,大有可能直接削掉他們三分之一的儲存資源,說不定眼下這支瓦屋脈,已經在準備跑路了!”
“跑路?”前一位執事捋了捋鬢發,“若是一旦有此跡象,那就應了主事閣下三種應對方案中的第三種,我們可以立即配合七里宗出手拿人!”
他目光探過去,再次看向了那門口的兩名蜀山守山弟子,心頭已經浮現出他出手,掌斃二人的畫面。
此前梁都虛靜祠那夜發生的事情,他們也都在場,親眼目睹了蜀山宗人在各方環伺之下的囂張,作為當時亦算受辱的羅陀宗執事,早想讓這脈蜀山見識他們在太浩盟中作為僅次于天極門第二大宗門的威勢。畢竟瓦屋脈在他們看來與一支小宗小脈無異,作為強大的羅陀宗代表,什么時候吃過這種啞巴虧?
這不是他們個人的榮辱,事關羅陀宗在修行界的臉面,太浩盟那么多宗門,為何能夠成為盟首的人選就那么十三個?當初盟首會的成立,難道比的是誰的嘴皮子利索?而盟首會上的話語權多寡,當然也不是誰更有道理。虛弱的宗門是不配講道理的。羅陀宗對此深以為然,否則也不會對諸盟之中最強大的天極門馬首是瞻。
“繼續監察,總有對眼前隱秀峰動手的那一天,我觀這遷移過來的蜀山山頭,中州確實是個人杰地靈的好地方,女人個個順眼……到時候你可以赦免幾個回去為你這位執事執扇拂床,想來對方一定對你感恩戴德,甘做爐鼎。”
那位執事啞然失笑,“春暖錦衾堆繡榻,香溫寶鼎下重簾?”
兩人相視拊掌,眼前待分潤的好處,都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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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字院四開間的院落,成了瓦屋脈斧頭幫的固定聚會地點,王師姐過來幫忙整理了最近的賬目,交給了青荷之后,她轉向了楊晟這邊,看著書桌前的楊晟,面對這個如今在峰內,因為手刃姜胤,已然成為眾弟子中最突出的人,輕聲道,“最近的消息,趙子恒被狄端云廢了修為,關押進了罪獄山服刑。”
以她師姐的身份,如今卻好像成了為楊晟傳遞消息溝通各方的管家式人物,她好像也端不起以往的架子,在眾人經歷了虛靜祠那樣的事件之后,她覺得自己能從旁幫他們,幫眼前的楊晟做些什么,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