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除左臂硬殼子的過程就是一個賭徒開篩盅的過程,不但激動而且刺激。
先是一只完美無缺的小手出現在眼前,云瑯特意把兩只手放在一起比劃了一下,謝天謝地,兩只手的大小差不多,雖然小了一些,卻沒有變的更加怪異。
手腕的粗細也大致相當,這樣一來,剝除硬殼子就成了一種樂趣,每天剝除一點,他生命里就會多一點快樂,這是以前生命中從未享受過的快樂,他甚至不準備把這個樂趣跟太宰一起享用。
他干的是如此的細心忘我,以至于太宰都回來了,他依舊在跟膈肢洼里的一小塊硬殼子做最后的斗爭。
太宰跳上大樹,眼看著云瑯從黑漆漆的一團逐漸長出兩根潔白的肉芽,也非常的為他高興。
以前的時候,硬殼子就是云瑯的衣衫,現在隨著身體逐漸好轉,硬殼子將逐漸變成碎片,云瑯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一套衣衫。
太宰似乎早就想到了,才回到石屋,他就從老虎背上的革囊里取出一套衣裳放在云瑯的身邊。
衣衫很明顯是舊的,衣縫中間爬滿的虱子證明衣衫原來的主人并不是什么高貴的人。
衣衫下擺處還有一坨巴掌大的暗紅色更加證明這衣衫的來路詭異。
太宰笑道:“有人誤入禁地,被我殺了。”
云瑯不由自主的避開了太宰的眼神……
衣服上還散發著的血腥味告訴他,太宰為了一件衣衫真的殺人了。
在云瑯的意識里,殺人是思想上的一個禁區,在他的世界里,殺人大多只掛在嘴上,只有極個別的人才會將憤怒轉化為行動。
殺人這種事歷來是國家機器的專利,與個人意愿相距甚遠。
腦袋掉了就接不上去,云瑯是這樣想的,顯然,太宰不是很在乎,或者說一條人命比不上為云朗弄一件遮羞的衣服重要。
云瑯并沒有因為不滿就把這件骯臟的衣服丟進火塘里去,既然太宰能為一件衣裳殺一個人,那么,也就能為另外一件衣裳殺另一個人。
已經能夠坐住的云朗將衣裳放在火塘里烤,不斷地有虱子從衣裳里掉進火塘,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太宰很滿意云瑯的表現,用低啞的聲音道:“大人為上,禮為尊!”
這個道理太宰昨晚教過云瑯,他的祖父就因為遵守這一條道理,站在那里用胸膛接了始皇帝三箭。
以此類推,那個死去的庶人因為一件衣裳被高貴的太宰殺掉并無不妥。
有了雙臂,一個人基本上就能移動,云瑯的雙臂拖著他在地上爬行,那件已經被烤的很熱的衣衫被他放進了一個灰陶罐子,然后在太宰的幫助下把灰陶罐子罐子掛在火塘上。
今天的晚餐是一缽子麥飯,把麥子放在罐子里放一點鹽然后煮熟的吃法,云瑯還是第一次遇見。
他吃過的麥飯與面前一粒粒的麥子不同,而是精選上好的野菜,用面粉攪拌了,然后添加各種調料,最后放在蒸籠上蒸二十分鐘之后的產物,非常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