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金供奉和顧佐都在互道別后之情。金供奉當年入京后,揣著賀老大人的薦書拜見太子,賀老大人曾為東宮侍講,當過太子的老師,原本金供奉以為會得到太子的優待,誰知人家連見都不見,奉上十貫之資之后就算打發了。
金供奉苦笑:“也是金某傻了,老大人被迫入道,太子怎么可能用我,我去登門,不過是自討苦吃而已。”
好在金供奉是筑基后期修士,到哪里也不愁飯吃,先后在幾家大戶中輾轉了三年,等他破境金丹的時候,才終于攀上了韋家的門楣,當時清源縣主別居開府,韋妃便請他來此坐鎮。
說完,金供奉嘆道:“還記得當日你我辭別,金某說,等到了長安落定根腳后,便請你進京,說來慚愧,長安居,大不易啊。好在小顧你自己闖出了一片天下,和你相比,金某感愧萬分。”
顧佐連忙好生安慰一番,沉吟道:“不知金供奉月俸幾何?”
金供奉道:“韋家還算大方,我在這里月俸三十貫。”
的確大方,一位金丹供奉,外間普遍在二十貫左右,韋家包吃包住還給三十貫,算得上仁義了,如此待遇,甚至比南吳州要高出一倍,當然,南吳州那些金丹是不靠薪俸過日子的,這一點沒法比。
顧佐想了想道:“若是供奉在長安過得不順心,何不隨我去南吳州?別的不敢說,一年六百貫是可以保證的。”
收益直接翻了將近一倍,頓時令金供奉有些猶豫,望著顧佐道:“小顧,你如今真的生發了。”
顧佐笑了笑,道:“僥幸而已。”
金供奉望著院中方池里游動的紅鯉,良久后道:“再說罷,小顧的好意我知道了,若是實在混不下去,必然去南吳州投奔你。”
當晚,清源縣主于后宅開宴,為顧佐接風洗塵,堂上擺了四張幾案,上首是她和李僾,下首是金供奉和顧佐,此外就沒有旁人了。
席間,顧佐談起南詔風物,講述獸潮大戰,兩位宗室聽得眼都不眨一下,完全沉迷進去。清源縣主望著顧佐,眼中滿是笑意,李僾雖然不敢說話,但還是在清源的鼓勵下,怯生生的敬了顧佐一杯酒。
第二天大早,金供奉陪著清源縣主去壽王府請安,李僾則被宅在書房中念書——清源縣主給他請來的是一個老夫子,也沒什么名氣,顧佐聽了名字后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換上一身從來沒有穿過的道袍,出了門,顧佐按照事先打聽好的地址,穿過街巷,來到朱雀大街,沿著朱雀大街向南一拐,路西便是崇玄署,占滿了整座崇業坊。
望著眼前巍峨不遜于宮城的高大殿宇,顧佐駐足片刻,深吸一口氣,邁步上前。
聽靈源道長說,崇玄署的正門幾乎從來不開,顧佐來到側門處,握住門上的銅環,重重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