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略覺意外,但還是微微點頭:“你說吧。”
李景隆道:“十七,根據彭玉琳的最后心愿,當日我向殿下上奏后,殿下專門派欽差前去受災最嚴重的鄱陽縣實地了解。
前些日子,欽差回復的結論是,彭匪所說的情況確實存在,但是卻也有所夸張,確實有地方官員隱瞞受災情況,貪墨賑災錢糧,與富商勾結,趁著災情高價賣糧,又低價收購農民手中的土地,還把無主的農田占有已有。
但這樣的官員只布在在偏遠的小地方,數量極少,絕大數官員還是能夠廉潔自律的。”
張十七連忙下跪:“殿下如此大公無私,微臣代鄱陽受災的百姓跪謝殿下的天恩!”
太子卻微微搖頭:“張十七,你小小年齡布衣入朝,又在數月之間做下不少事情,本宮還以為你能梗直簡單,少一些官吏之間的阿諛之氣,卻沒想到你居然也搞這種拍馬奉承,好不讓人討厭,你說你何德何能,敢代表鄱陽受災百姓說話?”
此話一說,臺下頓時竊竊私語起來,自太子讓所有青年才俊自由辯論,張十七是第一個可以到太子身邊發言之人,已經令臺下之人十分嫉妒,又有人小聲傳言傳言永寧郡主與張十七有舊,更讓一些人心生敵意。
卻不料他拍了一句馬屁以后,太子公然表示對他失望,而且自辯論以來,旁人不論如何大逆不道,太子都沒有責怪什么,這是太子首次對人表達不滿,許多人立時松了一口氣,就連徐景永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張十七呆了一呆,當日彭玉琳故意送死,又拜托了他一些事情,令他不自覺得將自己與白蓮教之間產生了某種微妙的聯系,所以剛才的請求完全是他由心而發,根本不是阿諛奉承。
可沒想到這樣一句肺腑之言卻讓太子產生了誤會,他正欲解釋什么,斜眼望去,只見徐景隆的右手微微下壓,他呆了一呆,不敢再辯,只好磕頭道:“殿下,微臣才疏學淺,言語失當,還請殿下恕罪!”
太子又是搖了搖頭,又揮了揮手道:“本宮若說的不是,你只管反駁便是了,可是你年紀輕輕,卻連這點銳氣都沒有,罷了,罷了,本宮剛才說過了,今日不論說什么,都無罪,把你要說的說完,少拍幾句馬屁,也就是了。”
張十七不愿應是,卻也不敢不回答,只好道:“誠如殿下所訓,微臣沒有讀過什么書,而且上任時日極短,實在無法與臺下的諸位才俊一樣說出一番治國之策來。
只是微臣一直覺得,微臣既是官員,卻又是百姓,所以想以百姓的角度說一些話。
于極大多數百姓而言,活了一世,可能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至于那些名人之言,圣人之訓,他們根本未曾聽說,他們所求的只是一日三餐,能得溫飽,能活下去,也便是了。
若是風調雨順,百姓手中能有余糧,縱然地方官員貪一點,盤剝一點,百姓收中憤怒委屈,但一般都選擇默然承受,怕只怕天災之年,又有**,百姓沒有了活路,再加上白蓮教這種居心叵測之輩,才能為朝廷之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