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爺走在他后面,不由得想起自家老頭子。
沒回去過年的那些年,老頭子當然只能一個人做這些事。
也許也懶得做豆腐了。
進了院子,狗子還過來蹦啊跳的搗亂。余秋小心地把桶放下,然后提過去。
非爺趴在門口的一塊石板上曬著太陽,過了一陣子,剛剛煮好的豆漿的香味傳來。
余秋端了兩碗出來,一碗給狗子,一碗給貓子。
“豆漿能喝,查過。嘗嘗?”
狗子在那邊舔得擺尾巴,非爺就吃得很矜持了,點頭贊道:“不錯!”
臘月二十九的鄉村里,到處都飄著香氣。
上午做好了豆腐,下午余秋又跟他媽媽一起搓麻花。等到油鍋一開,香味更濃。
豆腐丸、肉丸、豆腐泡、麻花……非爺看得流口水,然而每一樣都只能嘗一小點。
余青山回來得比昨天要早一些。
吃完晚飯,一家人烤火。余青山說:“明天寫春聯,你來寫?”
“……工作之后都沒怎么練了。”
“練一練,這個還是別丟下。”余青山說完,進了他的房間拿了紙筆和一盒墨水出來。小桌子擱在火盆邊上,攤開紙張讓余秋練習。
“爸,你寫不就行了,寫那么丑貼門上多丟臉?”
余青山笑著說:“所以先練練啊。你寫的,貼門上我跟你媽看著高興。”
“……好吧,寫什么?”
余青山估計是早就擬好了,張口就念:“春回大地山河見花紅柳綠,福滿神州日月聞虎嘯龍吟。”
“橫批呢?”
“國泰民安啊。”
余秋哦了一聲,就開始練這些字。
余青山在旁邊點評:“你這一年還真是沒練。”
“……爸,我明年肯定多練練。”
“跟從前一樣,心里不靜的時候寫兩張,你這樣下去再過兩年就不能看了。”
“……主要是出租房里桌子很窄,也放不開。”
“那多大點事?”
“明年一定多練,多練……”
非爺很好奇,但他在桌子下面看不見。
沒想到余秋還有這一手。
他看著余青山,挺好奇這個明顯很有情懷的鄉村老師,以前有什么樣的故事。
漸漸的,他也看出來了。寫字,有點像是父子兩另外的一種交流方式。余秋練著字,兩人就一邊隨口聊著些其他的事。
白天的時候,余秋像是個莊稼人家的孩子,各種活都做得順手。
晚上,余秋又像是個書香人家的孩子,練著毛筆字跟父親聊見聞得失。
非爺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沒啥可羨慕的,也不能怪老頭子,他就是那么個人。
他那么多年老子老子地喊著,也是想教育兒子。
結果兒子長大了,也就跟他互相懟。
真沒勁,真艸蛋。
可惜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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