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好歹!”
青衣人嘿的一笑。
他身上寬袍忽的一激,布帛似如漣漪,層層疊浪,只將飄蕩左袖對著掠來的幾人隔空一拂。
那些鏢頭擒人是假,搶鏢卻是真,兩萬兩銀子,這可是筆大買賣,而且還是訂金,事成之后,恐怕酬勞更多,自然不會輕易讓給這個橫插一腳的陌生人。
可還沒等逼到近前,就看對方廣袖一揮,平地頓起一股澎湃勁風,朝眾人卷來,似如滾滾熱浪,被這一裹,立覺口干舌燥,空氣灼燙,慌忙間連連后退。
“硬茬子,亮家伙!”
一人尖聲提醒了句。
“錚錚錚——”
刀劍出鞘,這便朝青衣人招呼了過去。
一袖拂落,像是沒看見這些人的動作,青衣客拂出的左手又順勢拂了回來,纖長五指立出食指中指,帶著飄然大袖,已自空中劃過半圈。
他另一只手,則是探出掌心,迎上來勢洶洶的朱紅木匣,接觸一瞬,右臂一轉一攬,右手已是自匣首滑到中腰,將之風輕云淡的攬進了懷里。
“放下鏢物!”
眼見這青衣客得手。
其他鏢頭更急更氣。
可馬上他們就后悔了。
這刀劍劈落,就見兩根細長白皙手指自面前劃過,或彈或撥,或夾或削,如刀似劍,但凡一過,好家伙,各自兵器齊齊崩斷,竟是一只能分金斷玉的手。
手在前,袖在后,兵器剛折,那大袖已撫過眾人臉頰,啪啪啪氣勁宣泄,塵煙四起,這些人,紛紛痛哼著翻倒在地,哎吆連天。
“這鏢物可不能給你,我還想靠它保住我飛虎鏢局的招牌呢!”清朗言語驀的響起,才見呂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偷摸溜到了青衣人身后,一把抓住他腋下攬著的木匣,這就要往出拽。
眼看將要得手,呂麟眼露喜意,可他使力一抓,那木匣卻紋絲不動,只似連同面前的怪人長在了一起般,別說木匣沒動,連人都沒懂分毫,像是生了根的樹,難以撼動。
“這么大的人了,力氣也忒小了!”
青衣客沒回頭,卻是在笑,仿佛已瞧見背后呂麟拼了命使力的窘迫模樣。
拽了半天,木匣沒奪過來,他倒是把紅綢給一把撕開了,朱紅木匣登時真容全露,刻著繁復花紋的匣盒上,但見一個六指掌印清晰無比的烙印其上。
“啊,六指掌印?”
那些個緩過勁的鏢頭還想再搶,可看見這個掌印,卻立馬面如土色,失聲驚呼。
再說這青衣客是誰啊?
正是蘇青。
他笑了笑,問道:“敢問車上主人,這鏢物為何啊?”
那管家與小廝不知何時已上了馬車,牽起了韁繩,聞言沉聲道:“天魔琴!”
說完徑自趕著馬車飛快沒入漸深的暮色。
路過蘇青的身旁時,那兩盤金子已“嘩”的全部蹦了起來,整整齊齊的擺在他的腳下,暮風清冷,珠簾一卷,似有似無,簾后露出一張英氣逼人,卻又暗藏霸道的女子容顏,視線交錯一過,馬車已遠。
“勞煩閣下送到蘇州府,金鞭震乾坤韓遜手上!”
等馬車不見了,聲音不見了。
那些個鏢頭遂才回神,齊齊駭然驚呼。
“啊?天魔琴?”
適才一個個還喊打喊殺的漢子,這會卻看著蘇青如見蛇蝎,非但不靠近了,還拼了命的往后撤,像是面前的人成了洪水猛獸,不等蘇青再言,便瘋了般往外就跑,各施各法,幾個躥跳縱躍,逃也似的沒入夜色。
眨眼的功夫,前一刻還人頭擁擠的飛虎鏢局,立時空蕩冷清了起來。
就剩呂麟死死抱著琴匣,死活不松手,還變著法子想要撬開蘇青的手臂,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麟兒,這趟鏢既然別人接了你就別搶了,不然輕則有血光之災,重則家破人亡!”呂騰空在旁凝重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