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青龍會”聲勢已如日中天,比昔年更甚,收攏舊部,蠶食江湖,乃至西域諸國,都遭受波及,且越演越烈。
這一次,掠世之舉,席卷天下。
而河面上呢?
二人依舊,蘇青站著,他不動,但身上竟是吸引來不少鳥雀,如歇枝停木,只把他當作一棵樹,一個死物。
而公子羽,他腳下的漣漪終于平了,漣漪由深到淺,再到平復,也終于靜了,只是溢著淡淡的血色。
公子羽低著頭,他從始至終都抬著頭,看著濁浪上的蘇青,而現在,他已低下頭,也看向了河面上的自己。
他瞳孔忽莫名的驟縮,臉上先是動容,再見悚然,而后咧開了嘴,嘿嘿癡笑了起來,笑的邪魅狂張,一頭白發忽的迎風卷起,如一團燃燒不滅的白焰。
“好啊,明心見性,不怖不驚,怕是那禪宗初祖的達摩也不過此境吧,看來,老天待我不薄,今日我卻要看看是你這尊殺人無算的佛厲害,還是我這尊橫行霸道的魔為尊!”
公子羽望著水中的自己,怪笑怪語。
“為尊?誰為尊?”
蘇青笑看河中自己。
若說公子羽邪魅張狂,那蘇青此刻卻是一種靜,極致的靜,風來浪來,他發絲未揚,衣衫未動,只若長河落日下的一幅丹青墨畫,余暉灑下,映的蘇青血肉剔透,可見玉骨,晶瑩的仿佛冰雕而成的一般。
也就在蘇青說話的剎那,公子羽的腳下,驀然再起一層漣漪,淺淺的一層波紋,所過之處,原本急湍奔流的濤浪,驀的停了,風平浪靜,這漣漪急去,向著蘇青而去。
漣漪已至,蘇青未動,腳下河面仍如鏡。
人未動,然河中倒影卻已動,疏忽不見。
公子羽垂目望河,臉上悚然再現,只因他腳下亦無影,他已倒。
人亡,影散。
濤浪再起,滾滾濁浪,只余一人。
蘇青負手而立,腳下孤影相伴。
紅霞西掛,殘陽如血,當真人未動?
蘇青抬眼,終于將視線移開了倒影,淡淡的瞥了眼天邊那顆有些灼目的火球,薄薄的唇微抿,輕聲道:“為尊?誰為尊?”
他在問。
耳畔所聞,唯有狂風吼嘯,濁浪奔騰之聲。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余音回蕩,風更怒,浪更急。
也在這一日,神劍山莊,忽見有一枝小箭攜信書破空而至,驚世駭俗,直射山莊門首之上,聲若鐘響,震徹山谷。
“十日后,嘲天舊地,人間一戰!”
不光是神劍山莊,只說那燕家祖宅之中,亦有一枝小箭穿書而至。
書上所書,與前者一般無二。
雙方先后應戰,此消息一經傳出,江湖震動,天下皆聞。
當世最驚艷也最可怕的兩大絕世劍手,終要一會那人間最匪夷所思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