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民船難道不能用?”
呂好問怒道。
的確,岸邊還有一堆民船,漂浮在雪后的薄冰中,譚稹看了看,然后向后面一揮手,他手下那些士兵趕緊跑向這些船。但緊接著距離岸邊只有十幾丈的那些水師戰船上,一支支火箭驟然飛出,那些士兵嚇得趕緊停下了,這些火箭不斷落在民船上,很快這些民船熊熊燃燒起來。
譚稹很無奈地對著呂好問再次攤開雙手。
呂好問憂郁地看著他。
這時候哪怕是他這種老糊涂的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呂老頭默默轉頭看著江面,看著那艘巨型車船。
甲班上的高俅和蔡攸已經站起,一人一邊架著他們的皇帝陛下,后者還在憤怒地吼叫著,不斷地怒斥這些逆臣。但這些逆臣依然不為所動,就那么架著他硬是把他拖向船艙,而這時候江面上那些戰船幾乎已經全部完成調頭,緊接著紛紛開始順流而下。那艘巨型車船在這些戰船護衛中,就這樣在岸邊無數或悲憤或好奇或懵逼的目光中,轉動著那些巨大的水輪,在長江的水流推動下駛向了焦山……
李回欲哭無淚地回過頭看著身后一張張同樣欲哭無淚的面孔。
“諸位,戲已經看完了,咱們該如何?”
他說道。
后面那些官員們一片沉默。
而那些士紳和太學生們,則瞬間爆發一樣吼叫咒罵著。
大家又不是傻,什么御營司兵變劫持陛下,這他瑪純粹是侮辱智商,擺明了就是在演戲而已,一場演技拙劣的戲。
官家還是那個官家。
沒變!
他一點都沒變。
還是那個不負責任,危急關頭跑路第一,坑隊友數第一,必要時候什么都可以賣的昏君,奮起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啊,這次就是為了逃跑而演戲,畢竟兵變劫持什么的,就能保住他的顏面,這不是他要逃跑,這是高俅這幫奸臣要逃跑,所以才劫持他的,總之與他沒什么關系,就算以后史書也只會記載這一點。
畢竟他想偷偷跑是肯定不可能的,他去杭州又不可能自己去,肯定要帶著御營的軍隊。
但他不用出鎮江就盡人皆知了。
可現在他是跑了,留下鎮江這些官員們怎么辦?
“如何?諸位,官家就是幸杭州,難道咱們還跟著去不成?咱們守衛的可是自己的家園,官家原本就是要去揚州御駕親征,他去揚州是離開鎮江,如今被劫持往杭州還不是一樣離開鎮江?咱們該怎樣還是怎樣,剩下就看陳亨伯了,他打贏了皆大歡喜,他打輸了咱們準備死守長江,難道那王躍來了,咱們就因為官家幸杭州而敞開大門迎接?
咱們保衛的難道是官家嗎?”
許份苦笑著說道。
這就是為什么大畫家敢跑路。
他就是跑路杭州了,這些官員士紳太學生們,難道就不會死守長江了?
他們真心保衛的又不是他這個皇帝,他們保衛的是他們的田地,他們的一座座莊園,是他們自己的一切,大畫家跑路不跑路,他們都是要為保衛自己的一切而戰的。大畫家可以跑路,甚至一直跑到廣州都行,可他們無路可退,既然這樣大畫家當然要跑路,然后把這個最危險的前線扔給他們,自己在杭州舒舒服服地等消息就行。
碼頭上一片悲憤的沉默……
“諸位,都散了吧,該如何就如何!”
譚稹在后面笑著說道。
然后突然間所有人都轉回頭看著他,他的笑容立刻僵住,然后變成了一臉尷尬。